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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诸臣都是明智之臣,有西山煤矿的实例在前,隆武帝又苦口婆心的一一劝说,他们才同意在全国各地推行矿井“投标承包”制,但同时附加了很多的条件,其中之一,就是先在山东试行,毕竟煤矿和金矿不同,不能以西山煤矿的先例就统一全国。
朱慈烺从善如流,听从了,于是就以山东为试行,山东之后,云南贵州江西等多有金矿铜矿的行省才会执行。
第二,就是不用内监。
朱慈烺也同意了。
不管山东的试行,还是未来各地行省的矿产,所收矿税或者是租金,都入太仓库,也就是户部,而不是陛下的内廷库,等于他将皇家的权益,让给了户部,而执行的人员,也就是主管的人,也不再是内廷的内监,而是朝廷户部或者是各省的官员,等于内廷将人事权也让出去了。
如此,内阁和六部研究之后,方才勉强同意。
即便如此,群臣心中仍然有疑虑,因此当听到“山东”“金矿”四个字之时,他们心情不免忐忑和复杂。
和煤矿不同,金矿银矿铜矿的开采不但更难,而且需要有相当高的提炼技术,如果没有,就算是开采出上好的矿石,也无法产出上等的金属。也因此,隆武帝在传达诏令的同时,也早早就请几个通晓现在冶金之术的传教士,到山东去了,隆武帝给他们任务很简单---大明朝廷支持你们在山东传教,但你们要帮大明朝廷修建三座冶炼高炉。
因为时间的关系,三座高炉还没有完全修建起来,只有一座接近完成。
原本,朱慈烺想要缓缓实施,但黄河大水来的突然,没办法,他只能催促王永吉加快执行的速度了。
……
南京。
悦来客栈。
“锦衣卫查案,都跪下!”
“跪下,顽抗者死!”
锦衣卫带着公差们,手持长刀,如狼似虎的扑进。
很快,客栈里面就传出剧烈的打斗之声,显然面对锦衣卫,闻香教众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他们激烈反抗。
虽然李晃严令要留下活口,不过在激战之中,还是一个顽徒被一刀戳死。所幸的是,客栈老板也就是这一次行动的最大目标李在田被成功拿下,眼见不得免,李在田原本想要自杀,但锦衣卫早有提防,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将他藏在牙齿间的毒药抠了出来。
打斗停止。
李晃提着袍角,面色沉沉,快步进入客栈中。一个锦衣卫撑着油布伞,紧随身边,为其遮挡,
客栈里里外外已经被完全控制,锦衣卫正在执行在搜查,小胡子锦衣卫疾步迎接,简单汇报。
李晃微微点头。
李在田被押了过来。
“听着,咱家只问一次,萧汉俊现在在哪?他对你,又留了什么计划和要求?”李晃声音不高,但却非常冷,眯缝的小眼盯在李在田的身上,仿佛是要看透他的心肺。
李在田紧闭嘴唇和双眼,一句话也不说。
“上刑!”李晃毫不客气。
“啊……”
虽然李在田意志坚定,但锦衣卫的酷刑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几番酷刑之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之后,李在田终于是吐实了。
“我说,我说,山东……少教主回山东了……”
“山东?”李晃目光炯炯:“他在南京和山东,都有什么阴谋?”
“这个实在不知。”
“临行前,他有什么交代?”
“就两个字……待命……”
“将你们日常如何联络,如何和山东的往来?详详细细的给咱家写出来。”
李在田点头,用残缺的手,艰难书写,但没有写完,他就晕死过去了,一盆冷水浇下,将他淋醒,令他继续写。
终于写完,李在田再一次的晕死了过去。
李晃看完李在田所写,霍然站起,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小胡子锦衣卫急忙撑着雨伞追了上去:“公公,你去哪?”
“山东!”
……
京师。
灾情议事结束,朱慈烺又找来军机处,商议黄河大灾对金州旅顺军情的影响?
到今日为止,虽然登莱到旅顺的海路,帆樯如云,往来船只不断,朝廷已经将大量的物资运送过海,但料敌从宽,为了今冬的坚守,原本还会有更多的物资被运送过海,但现在因为黄河大灾,后续的物资有一多半怕是要转运到河南了……
“粮草辎重之事,还需和高斗枢商议,看辽南能挤出多少?赈灾是当务之急,但辽南的军务也不可轻弃。”朱慈烺道。
李邦华陈奇瑜都点头。
面对忽然的黄河大灾和金州旅顺的不能后退,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
“陛下,山东密报~~”
正商议间,于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朱慈烺接过看完,脸色微微一变。
见陛下脸色不好,李邦华陈奇瑜等人都不敢问。
朱慈烺慢慢地将密报塞到袖中,对李邦华陈奇瑜等人说道:“你们继续议,朕有事处置。”
走出大殿之后,对田守信说道:“立刻召宗人府主事朱聿键和御史方以智来见朕。”
“是。”
……
山东。
济南。
总督府内,山东总督王永吉正在花厅里缓缓踱步,他皱着眉头,似在沉思什么事。不时停下来仔细思索,一会又摇头。
“老爷,他们都来了。”脚步声响,府中管家来报。
王永吉站住脚步:“不见!告诉他们,没有什么好商议的,朝廷旨意已下,任何人不得阻拦,三个月之内,该关停的全部关停,留下来的金矿都要实行投标承包制。”
……
……
山东总督府。
前厅里。
十几个商人正在等着总督大人。
他们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山东境内一个矿洞主,中间绝大多数都有世袭的职位,世代为朝廷挖掘金矿,而他们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金矿,从去前年开始,官府就大力查缉盗采,很多私人挖掘的小矿洞都被封闭,老板都被抓进了大牢,现在不但是小矿洞,一些小有规模,但达不到条件的矿洞,也要被限期关闭,只有几处大型的,在官府有备案的金矿被获准留了下来。
他们今天来,就是哀求总督大人能不能再宽容一些时间,但王永吉根本不见他们,直接就回绝。
至于留下来的官矿,这一次也要执行“投标承包”制,向天下商人招标,而标底就是去年向朝廷缴纳的黄金数目,参与投标的需得是有一定资产的人,缴纳保证金,保证遵循朝廷的制度之后,就可以参与投标,成为金矿的承包者。
……
“诸位都回吧,黄河大水,赈灾事务繁重,制台大人要去视察赈济灾民,这半月里都是没有时间见你们的。”
前厅,管家出来报。
“李管家,求求再通报一次,我们不会耽误制台大人太多时间的……”
矿主们都是哀求,甚至在堂中跪拜,但管家连连摇头,意思是制台大人已经下了决定,此事没有任何商量。
没办法,矿主们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
……
后堂。
王永吉已经换了官服,大声道:“准备车马,我要去郓城!”
此次黄河决口,郓城受灾最严重,灾民也最多。他要亲自去巡视。
管家正听到,急匆匆奔进来:“老爷,今日天都快要黑了,出城也赶不了多少路,要不……明日再走吧。”
王永吉瞪他一眼:“黄河决口,百姓受难,身为父母官,兼着总督和巡抚,我岂有心思安坐在总督府?要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
很快,王永吉的车驾连同护卫兵马,就离了总督府,出济南城,往郓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