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实际来说,现在守卫金州的兵马是不多的,第一批登陆的是为精武营阎应元第一镇,攻下金州之后,阎应元领了一个协前往旅顺,去执行沈志祥的计划,留守金州的,其实也只有一个协多一点的兵力,满打满算,不到四千人,而四千人又分出一千多守卫金州,所以此时守卫北岭周边的,其实只有两千余人。
……
注:精武营改制后,一个镇下辖2个步兵协和1个炮兵协,一个步兵协又下辖2个步兵标与1个独立骑兵标、一个标下辖3个营、一个营下辖3个队、一个队下辖3个旗、一个旗下辖3个棚,一个棚有13名官兵,等同是后世的班。
除了炮兵协兵力较少之外,其他都是实兵,算起来,一个镇满编的话为八千九百人。
现在精武营一共五个镇,两甲两乙,还有一个是预备镇,总兵力四万人。求其中阎应元和杨轩的两个镇都是满编。
崇祯十七年以后,精武营就关掉了每月一次的募兵,改成了一年一次,每年冬季进行募兵,但是身体强壮、想要报国的良家子都可以报名,通过挑选和考核,就可以成为京营的兵,然后享受京营的待遇。
除了在京师之外,京营又在山东山西,河南保定设置募兵点,只是因为条件严苛,能达到精武营条件的新兵并不多,隆武帝又抱持宁缺毋滥的信念,因此精武营的扩编,一直都比较缓慢,
……
虽然只有两千多人,工事也没有完全建成,但周遇吉却信心十足,通过观察他已经知道,济尔哈郎所领不过六七千人,最多不超过九千人,以二敌九,建虏休想逾越半步。
“呜呜~~”
忽然的,建虏军旗摇动,号角声响,建虏推着盾车,举着盾牌,向北岭攻过来了。
见建虏果然是抢攻北岭,周遇吉放下千里镜,沉声道:“传我的命令,等建虏靠近了再打。火炮静默,非到必须,不要开火!”
……
在明清战争中,特别是在辽东的战事中,盾车一直都是建虏的一个法宝,在盾车没有出现之前,明军凭借火器压制建虏,常常给建虏造成杀伤,但建虏发明改进了盾车之后,明军火器威力就被大大压制了,野战时,建虏推着盾车,辚辚前进,炮矢不穿,普通的鸟铳更是打不透,等到了阵前,建虏重甲兵从盾车后面跃出,凶猛砍杀,明军就必败无疑了。
攻城也是,明军传统的火炮无法击穿建虏厚重的盾车,直到红夷大炮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一点,不过因为红夷大炮的不利移动,也野战中,建虏依然可以凭借盾车对付明军,后来双方实力此消彼长,建虏火器渐渐强大,其使用的重炮甚至压过明军之后,盾车才渐渐地不为建虏所倚重。
今日强攻,建虏又使出了盾车。
---昨晚的时候,济尔哈郎就下令制作盾车,一夜时间,一共赶制出了几十辆的小型盾车。此时吱吱呀呀地推出,往北岭而来。等到了距离北岭五百步之前,清兵大队停下,随即一个三百人的小队举着盾牌,往山岭上试探性的攻来。
虽然是岭,但北岭坡度平缓,适合攀爬,三百清兵呈散兵阵形,很快就爬到了半坡。
山岭静寂。
明军没有发炮,也没有放箭和开铳。
带队的清兵小佐领越发不安,他知道,明军狡猾,要等他们冲到近前才会开火,但是,他们这些人怕没有几个能活,但军令所下,他不能后退,只能举刀大呼:“上啊~~”
清兵再往上。
进到一百步,他们开始张弓,向坡顶射箭。
箭矢零零散散,倾落在了坡顶之上。
但明军却依然静寂。
又冲了十几步,但三百清兵即将冲到坡顶,已经清楚看到明军用乱石堆砌的胸墙和挖掘的壕沟时,就听见一声凄厉的竹哨声忽然响起。
“滴~~~”
……
“滴~~~”
随即,砰砰砰砰,乱石之后,升起滚滚硝烟,红光乍现,无数铅弹呼啸而出,向清兵扑来。
不止是铅弹,十几枚冒着火星的手炸雷也掷了出来。
小佐领经验丰富,立马趴下,五体贴地,只听见砰砰砰砰鸟铳发射和铅弹打在盾牌或者是甲胄上的声音,惨叫连连,身边的人不住的倒下,更有手炸雷的剧烈爆炸声……
等一切过去,小佐领抬起头,发现身边人只剩下一半都不到,心中骇然,急忙呼喊:“撤,撤!!”
连滚带爬的退了回去。
……
后方军旗下。
汉军镶蓝旗固山额真脸色铁青,虽然这一批三百人本就是试探,但这三百人连明军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死伤一半的退了下来,还是让他震惊---感觉明军的火器,越发的犀利了。
李国瀚脸色阴沉,手一挥:“再攻!”
……
从早晨一直战到中午,李国豪前后派出两千兵马,向北岭连续不断的进行猛攻,眼见冲击的前锋踩着同伴的尸体和血泪,已经到冲到坡顶了,忽然听见“砰砰砰砰”巨响,明军的火炮部队忽然开始发威,将一枚枚四磅重的铁弹子砸到了山下,将后续冲锋的清兵轰了一个七零八落。
没有支援,冲上去的清兵也很快的就败退了下来。
眼见已经激战了半天,除了在山岭上扔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之外,别无所获,明军阵地不动如山,而驿道和另一侧山岭上的明军也丝毫没有支援的意思,在北岭激战的同时,他们仍然持续不断的在挖掘壕沟,修建工事。
李国瀚知道,不能再这么攻了,不然他镶蓝旗汉军主力,怕是要一蹶不振了。
但如果撤退,又没有将令。
正焦躁间,范文程忽然打马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
李国瀚听完惊讶:“这行吗?”
“当然行。”范文程回答的肯定。
李国瀚却还是犹豫,或者说他不敢,济尔哈郎可是下了严令,要他拿下北岭的,身为前线主将,但战事最激烈的时候,跑到后方请求撤兵,做出胆怯之相,任何一个主帅怕都不会同意,脾气暴躁的,说不定还会重责于他。
“都统怎么就不明白呢?”
见李国瀚还是不明白,范文程只能叹口气,把话点明:“都统以为,王爷真是要攻下北岭吗?非也。王爷三成心思在这里,七成怕是在担心复州啊,但如果一矢不放,就灰溜溜地从金州撤兵,坐视旅顺口失守,他无法向朝廷交代,也无法向将士们交代,因此只能令都统猛攻了,现在攻了一天,毫无所获,王爷对两方都有交代,只要都统求情,王爷立马就会同意。”
李国瀚明白了,一抱拳:“谢先生。”
于是打马去往济尔哈郎的大纛,说明战事的艰难,向济尔哈郎请罪,同时请求退兵。
大纛之下,济尔哈郎正在为难呢,和李国瀚一样,他已经知道,不能再继续攻下去了,即便死的是汉军旗,他也无法承受,正准备要下令撤兵,李国瀚却是来到了他面前。
听完李国瀚所说,济尔哈郎从善如流,同意撤兵。
不但是从北岭撤,而且是要撤回复州。
对于这个决定,众将都没有意见,经过半日多的激战,他们已经是看出了,在没有重炮支持的情况下,以现在的兵力,他们是绝对突破不了北岭的。
北岭都不能突破,金州就更是不用提了。
只有尚善捶胸顿足,但建虏军纪严厉,济尔哈郎命令一下,他也不能反对,只能忿忿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