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
朱慈烺又看巩永固,严肃叮嘱:“姑父,你拿我的银牌,打马前行,先回大营,传我的命令,即刻释放虎大威刘肇基马德仁宗俊泰,以及一甘因为我失踪,而被囚禁关押之人。”
“是。”巩永固大声领命。
……
九宫山大营。
病榻上的左良玉一直都是迷迷糊糊,但忽然的,他被帐外的喧哗所惊醒了,多年的戎马生涯,令他养成了警觉的习惯,也就是病中,不然他早就醒了,仔细听了一下,他感觉,大军好像是在拔营。
恩?
左良玉眼中闪过震惊。
“外面出什么事了?”他挣扎着直起身来,艰难的问。
服侍的老亲兵却不敢回答,只低头。
“怎么?不敢说?”左良玉察觉不对,眼珠子立刻就瞪了起来,虽然是病中,但虎威犹在,这一瞪依然是杀气腾腾。
老亲兵急忙跪下,但还是不肯回答。
左良玉明白了,脸色瞬间苍白:“是左梦庚那个畜生,他怎敢擅传军令?他在哪?让他来见我!”
“爹!”
不等老亲兵去通报,左梦庚就全身甲胄,腰悬长刀,疾步匆匆的闯进了帐中。
“襄阳有流贼,我已经下令,咱左营全数返回襄阳!”左梦庚走到病榻前,大声道。
左良玉惊讶无比,他努力的睁大了眼,看着全身披挂,腰悬长刀,一脸杀气但却又透出很多惶恐的儿子,他忽然感觉有点陌生,恍惚的,像是在做梦。而儿子闪避的目光,更是让他觉得事情不单纯、
“襄阳有贼?是李自成?”左良玉问。
“不清楚,应该是吧。”左梦庚回避老爹的目光。
“怎么可能?李自成在陕西,有秦督压制,千里距离,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襄阳,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左良玉忍不住了,他瞪着眼睛怒问。
“爹,你不要问了!”
在老爹的厉目之下,左梦庚绷不住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我们必须离开,不然你我父子,包括营中的将领,都得人头落地!”
“你什么意思?”左良玉更惊,身体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左梦庚却不回答,转身对那个老亲兵以及跟进来的一众人说道:“给左帅更衣,全军立刻拔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住!你这个孽子!”
左良玉拍着病榻大叫。但就在叫喊愤怒之中,他忽然发现,整个寝帐中,除了榻前伺候的老亲兵,其他的竟全是儿子左梦庚的亲信,呆愣一下之后,顿时明白,儿子左梦庚已经夺权,将他这个老父亲架空了,想明白这一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加的强烈,他朝着左梦庚的背影,奋力嘶吼道:“孽子!你给我站住,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但左梦庚头也不回。
帐中人都围了上来,一个个胆怯但又坚持的说道:“左帅,请更衣!”
看着这些人,左良玉心知已经是不可挽回,大叫一声,气血攻心,晕过去了……
……
“襄阳有贼~~”
左营将士的家眷都留在襄阳,当听闻襄阳有贼之后,他们一个个就都担心起来,因为少帅传达左帅的命令,不可能有假,因此大部分人都没有怀疑,得令之后就忙乎起来,很快就收拾停当,拔营起行。
留守的承天巡抚宋一鹤想要拦阻,但根本拦阻不住,只能一边令人急报太子,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左营四万大军,离开九宫山,往武昌方向而去。
“左良玉,这是在找死啊……”
站在角楼上,望着左营大军离开,宋一鹤冷笑。
虽然跟随太子的时间并不多,但他却也知道太子军纪森严,左良玉今日擅自拔营,太子是绝不会放过的。
……
左营一去,九宫山大营空了一半,但全营的士气却没有受到影响,因为所有将士都已经知道,太子殿下即将归来,他们战胜张献忠的功绩,不会再受到太子失踪的影响和湮没,而太子殿下归来的那一刻,必然是论功行赏、升官晋爵的开始。
第二日的天气尤其好,天空蔚蓝,万里无云,九宫山大营的所有官兵,清晨就开始准备,而当驸马都尉手拿银牌,进入营中,宣布赦免虎大威刘肇基等人之后,全营士气更是冲到了高点,京营欢呼,即便是秦兵,也为太子殿下的归来和虎大威等人的赦免感到高兴。
至于虎大威刘肇基宗俊泰等人,就更是激动不已了。
不唯为自己的赦免,更是为太子的平安归来。
中午,各营将官全部聚集,都在大营门前列队,而武襄左卫和保定骑兵已经在虎大威宗俊泰佟定方的带领下,前去迎护太子殿下了。烈日下,所有将官都全身甲胄,站的笔直,六月的天气,披着几十斤的铁甲,里外冒烟,大汗淋淋,那滋味非一般人可以想象,但没有人说苦,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兴奋和喜悦。
“报~~太子殿下,距此不过二十里~~”
马蹄急促,后背插着三角旗信骑兵不断的传回太子的消息。
领着众将站在营门前的承天巡抚宋一鹤手一摆,信骑兵打马离去,再去探。
“报~~只有十里了~~”
宋一鹤精神一振。
很快,看见西南的道路上烟尘大旗,无数官军骑兵正滚滚而来,各式各样的旗帜在烟尘之中时隐时现,再近了一点,太子“代天巡狩”的大旗清楚可见。
“殿下回来了,快,鼓乐,放礼炮!”
典礼官大声命令。而宋一鹤已经带人迎了上去。
砰砰砰砰……
硝烟升起,礼炮连续不绝,巨大的声响震动天地,山中的林鸟都被惊起,呼啦啦地飞走一片,而随着马蹄奔进,大地轰鸣,整个九宫山隐隐好像都摇晃了起来……
一切如故。
当来到九宫山大营门前,望着那一队队全身甲胄,躬身行礼的各级将官,而营中大旗飘扬,士兵肃立,军容壮盛,虎大威刘肇基宗俊泰巩永固佟定方都在身边之时,朱慈烺一向冷静的情绪,也忍不住微微地激动了起来,死里逃生,重回军营,这番滋味,非一般人可以知道……
进入大营,擂鼓聚将。
“太子升帐喽~~”
十个武襄左卫小校一起呼喊。
“咚咚咚咚~~~”
鼓手奋力擂动。
今日之鼓声,感觉尤其厚重和鼓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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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鼓声中,史可法马士英宋一鹤等文官,以及全营参将以上的将领按位阶尊卑,进入中军大帐,听候太子命令。
所有人都是兴奋抖擞,只有抚宁侯朱国弼脸色发白。
重新换上银甲银盔的朱慈烺在田守信佟定方的护卫下,从后帐转出。再然后是李纪泽等参谋司的诸位参谋。太子归来,他们每一人的命运都随之发生了变化,又或者,他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都和太子捆绑的更紧了……
“参见殿下~~”
太子坐定,众将轰然之声,响彻大帐。
朱慈烺目光一扫,微微点头,先听取史可法马士英宋一鹤李乾德以及帐中众将的报告,了解现在湖广的局势和献贼残余可能的流窜方向和地点。
羊楼镇之战,张献忠精锐尽失,仅以身免,但留在岳州城下,担任疑兵的孙可望,却却还保留了一定的力量,虽然张献忠留给他的都是老弱,但却也有两三千的老贼作弹压,当羊楼镇战败的消息传来后,孙可望立刻率领这两三千的老贼,抛下老弱,连夜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