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大明制造大舰的技术,彻底失传。
也因此就不可能发展出后面的三桅战船的技术,到现在,大明的造船术已经远远落后于西方。郑芝龙现在所使用的威力战舰,很多都是劫掠西洋商船而改造的。
“原来的计划是调长江水师到天津,和登州水军分进合击,方有可能对建虏形成压力。但现在长江水师未到,登州水军独木难支,朝廷必须未雨绸缪,再想其他办法,以补上天津水师的缺口。”朱慈烺道。
“可调福建水师!”蒋德璟道。
朱慈烺心道你想的太简单,郑芝龙岂是那么容易调的?再者,从发下调令到启行,来回还不得三四个月?到时战机早就失去了,黄花菜都凉透了。
“福建水师远在泉州,远水不解近渴,如今已经快到年末,建虏极有可能再次侵扰我大明,时间紧迫,儿臣以为,扩大天津水师,已经是迫在眉睫,不可拖延的事情了。”朱慈烺道。
御座上的崇祯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忧郁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焦急。对崇祯帝来说,对他最大的煎熬其实并非是陕西河南的流贼作乱,而是建虏屡屡入塞,打到京师门下,在崇祯帝看来,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令他无颜见天下百姓,如果能斩断建虏入塞之路,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付出。
群臣悄声议论。
太子所说的道理,众臣都是明白,自从提出“渡海攻击”的策略后,兵部和工部就一直在想办法造船,奈何国库里没有银子,一切都只能纸上谈兵。再者,但就像太子刚才所说的那样,建造船舰非是一日之功,就算现在有银子了,兵部工部立刻开始建造,等建造完成,怕也是后年,甚至是大后年的事情了。
“殿下既然议论此事,想必是有良策。”蒋德璟向朱慈烺拱手。
朱慈烺还一礼,再转对御座上的崇祯帝:“父皇,对扩建天津水师之事,儿臣虽然知道迫在眉睫,但却苦无良策,直到昨日,儿臣视察镇虏厂,听汤神父说,有红夷和长毛人的使者,正在京师游说,想要和我大明通商。通商之事,儿臣不了解,儿臣也不敢干涉,但儿臣却知道,红夷人和长毛人拥有很多的舰船,或可为我大明所用,于是儿臣便接见了他们……”
听到此,一些古板的老臣都皱起了眉头--太子是国本,一言一行都要合乎礼制,岂能轻易就见那些红毛鬼子?
再者,太子对通商之事不了解、不干涉,怎么可能?以太子的脾气,绝不可能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
“不管长毛人还是红夷人,他们都是居心叵测的化外之民,对他们的话,殿下切不可轻信啊~~”礼部尚书林欲辑忍不住又站了出来。
朱慈烺淡淡一笑:“老部堂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要跟他们谈判什么,只是想要跟他们做一笔生意。”
“生意?”林欲辑不理解。
“对,只是生意,除了生意,再无其他!”朱慈烺口气非常肯定。
御座上,崇祯帝微微皱起眉头,对太子和红毛人的见面,还有太子和汤若望的亲密关系,他是知道的,对于西洋人,他也并不反对,不然他也不会为汤若望的教堂题字。不过在内心里,他对西洋人还是有点偏见的,对儿子不经他允许,就和红夷人长毛人私自见面,他还是有点不爽的。
朱慈烺向崇祯帝拱手:“父皇,建造船舰旷日持久,缓不济急,倒不如直接购买或者是租借。长毛人和红夷都有不少的战舰,既然他们想要和我大明通商,有求于我大明,于是儿臣便向他们提出租借战舰之事,经过交谈,红夷人的使者克鲁士表示,他们愿意租借一艘排水量八百吨,相当于是五千料的三桅大战舰,两艘一千料,六艘四百料的小船给我大明,助我大明建立水师。”
朝堂微微骚动。
对于红夷人,朝臣们并不陌生,现在大明最倚仗的红夷大炮,就是源自红夷人。
但对于红夷人的船舰,朝臣们知道的却不多,听到红夷人居然有超过五千料的大船,并且愿意租借给大明,众臣都是惊讶。然后本能的想,五千料那是多大的船啊?又想,天下没有白享的午餐,大明,又要为此付出什么呢?
内阁谢升立刻问:“殿下,红夷人如此慷慨,却不知我大明要付出什么?”
“租金!”
朱慈烺缓缓道:“五千料的大战舰,每年租金五万两银子,租两年,另外八艘的租金,从两万到一万不等,加上火炮,整支舰队一年的租金为二十四万两银子。所以我才说,这是一笔生意,红夷人借船,我们出银子,两不相欠。”
听太子说完,所有朝臣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十四万两银子呢,但一共却只有九艘船舰。
崇祯帝脸上的喜色也凝固住了,二十四万两银子,那可是很大的一笔数字啊。何况还只是租借,而不是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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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万,太贵了,这怎么可以?”
“红夷小国,他们真有那么大的船吗?”
群臣议论纷纷。
崇祯帝和群臣的反应完全在朱慈烺预料之中,因为上上下下都穷怕了,稍微大一点的银两数目,对所有人就都是一个大刺激,加上又是外国人的船舰,所以本能的就想要拒绝,于是急忙道:“父皇,儿臣查过工部的资料,我大明四百料船舰的修造,造价为八千两,最大的,长达八丈五尺的预备大黄船为七万六千七百八十五两银子,乍看起来,红夷人的三桅大帆船的租金确实是太贵,一艘就要五万两银子。”
“但三桅战舰长二十丈,宽两丈五尺,身躯庞大,是预备大黄船的两倍以上,但航行速度却极快,无论顺风顶风都可以借助风力航行。前后有巨炮,两侧船舷的红夷炮一共有四十八门,实乃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巨型炮阵,如果航行到金州旅顺外海,开炮轰击,可以对两地的建虏造成毁灭性打击,这样的武器,一年五万两银子的租金,儿臣以为,是可以接受的;”
“第二,三桅大帆船是现在天下最好的战船,我大明租借而来,模仿学习,未来可以自我建造,于我水师大有好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如果大明自己造船,没有三到五年,根本不可能组建起一支强大水师。向红夷人租借战舰,可以大大缩短我大明组建水师的时间,加上登州水军的船舰,如果一切顺利,最晚明年冬季,我大明就能具备渡海攻击建虏的能力了。”
“到时,建虏后方的旅顺、金州都会面临我大明水师的巨大压力。一旦建虏入塞,我大明水师就可以渡海攻击旅顺和金州,令建虏有所顾忌。再也无法肆无忌惮的入塞。二十四万银子听起来是一个很巨大的数目,但每一次建虏入塞给我大明造成的损失,何止二十四万两?两百四十万两也不止啊,所以儿臣以为,这笔银子不能省,也不应该省!”
说完,深鞠到地。
自崇祯二年以来,建虏每一次的入塞都给大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里里外外,惊恐一片,被掳走的百姓和被攻破焚烧的城池,不知有多少,财务损失更是无可计算,朝堂上下,从皇帝到小吏,每每提起建虏入塞,都是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