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厢情愿的赐婚,圣旨都已经拟好,林洛没有勇气去看祁晏时的表情,害怕看到的是他脸上的厌恶。
林洛只觉得自己像是屏蔽了外界,明明人也在听着皇帝在上面不停的说着什么,大脑却像是无法处理信息一般。
只记得他把大婚之日定在了最近的一个吉日,生怕她会跑了一般。
她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这场赐婚,自己名义上的父皇毫不掩饰,就是想拿她做棋子,牵制住祁晏时。
可惜,他从来都不聪明,拿摄政王没法,只能柿子挑软的捏。
祁晏时好像是应下了那道圣旨,也是,如果不应,他就是欺君之罪,也是迫于无奈。
宴会是怎么散的,林洛已经记不清了,她到底没有胆量敢看一眼祁晏时的神情。
她始终忘不掉的是那匆匆一次见过的他对别人的温柔的神情。
明明是赐婚的大好日子,可林洛还没彻底回到寝宫,便晕倒在了路边。
醒来时,一身华服未卸的皇后坐在床边,她装若担忧的用手紧紧握着林洛的手,眉间和眼眸中的不耐却还是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高高在上的皇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淡定的喝着茶。
“你不是很喜欢那孩子吗,皆大欢喜的场面,还能因为心病晕了过去。”
林洛刚睁开眼,便听到耳边接连不断的质问声,她轻眨着眼,眼神始终凝聚在床顶的花纹上,没有看身旁的皇后一眼。
皇后娘娘在意的自始至终都会是自己的位置,自己的权利,而不是她这个所谓的女儿的安危。
林洛没有心情和她说些什么,皇后自己在那儿说了半天也是说的口干舌燥,看林洛没有反应,甚至理都不理会她一下,也只是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她从林洛的床边起身,按照标准的行礼模样给皇帝行礼。
“陛下,我观公主她也没什么大事了,不如,我们先行离去吧。”
林洛没听到皇帝具体应了什么,只是听到一堆人晃晃荡荡的离去。
只剩了她和一堆宫人们在这个屋子。
心病越发严重,太医们每回来为她把脉,都要劝上两句。
太医们给她开的药,她也从未认真喝过。
渐渐地,林洛的身体竟到了不可回转的地步。
宫里一直瞒着消息,直到有个年老辞退的老太医告老还乡。
人老了,就爱和别人聊些闲话,林洛命不久矣的事情就这样传了出去。
皇帝和皇后来看过她几次,最开始,听到太医们的诊断,他们还是发过怒的。
可后来,他们再来的时候,竟也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听身边的宫女们私下里说闲话,皇后娘娘应该是又怀孕了。
她这个快要病死了的公主,就没那么重要了。
林洛不知自己病重的消息被瞒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那个嘴碎的老太医,世人们再次得知她的消息估计是她将要死去的时候。
林洛许久没有像今日一样精神头好了,往日里哪怕阳光再足,她也总觉得昏昏沉沉的。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引得难得坐在窗前赏景的林洛望了过去。
她眼神有些恍惚,好像是病到出现了幻觉,满身的疼痛却又让她清醒。
祁晏时来了,那个偏爱一身红衣的少年来看她了,只是他今天没有穿他最爱的红衣,穿了一身黑色。
一向做事不慌不忙,潇洒肆意的红衣少年今日难得的慌张了起来。
门口宫人们还尽职尽责的拦着他,嘴里打着什么大婚之前不能见面的幌子。
林洛凄然的笑了笑,她撑不到大婚了,一向在意的那个少年今日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了。
祁晏时终究还是生气了,宫里不让带兵器,他直接一拳挥到了迎面的太监脸上。
一时之间,拦着他的太监和宫女们动作都是一滞。
林洛撑着下巴,倚着窗户,像是看戏一般看着他突破人群,来到她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
林洛难得的好心情在看到他时,便有些弱了下去。
她喜欢他不假,但也不想在他面前丢了一切。
她的尊严,她的爱慕,她的自信。
祁晏时站在她的旁边,张着嘴,却哑口无言。
“你怎么会。”
他的嗓音中带着些哭腔,引得林洛终于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哭?为什么。”
林洛不是很理解,她死了不好吗,她死了,这桩双方都不欢喜的赐婚就结束了,她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他了。
心里有些疑惑,林洛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委婉了一辈子,她其实也想直接要一个答案。
谁知她这个问题刚问出口,祁晏时便捏着她的下巴,咬了下来。
发狠的直接将林洛的嘴唇咬出了血,他本就没什么章法,更不用提还是故意的想惩罚林洛。
林洛本就虚弱,满是无力的推搡着他。
“你做什么。”
她捂着嘴唇,轻轻触摸了一下流血的地方,刺辣辣的疼。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场赐婚我不欢喜,我又是什么时候说过我觉得你是在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你从不问我,就想强行给我加上这些罪名,然后再不知不觉的消失吗?”
祁晏时擦了一下嘴唇上的血,他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林洛的血了。
刚刚唇齿之间的纠缠太过于激烈,他说话都有些气喘吁吁。
林洛张了张口,想举个例子,却又哑口无言。
“你说不出来?那就我说。”
祁晏时气到极点,笑了一声。
“幼时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那时的我已懂得男女有别,并未多看你,恐冒犯到你,那只猫儿,我家允许养猫,但我看你喜欢便给你留了下来。”
祁晏时回想起了从前,那时的林洛粉黛未施,容貌早已浑然天成,春日里御花园盛开的花朵无数,她却还是最亮眼的存在。
“后来,我总是莫名想起你这个小姑娘,便常常跟着父王混进来。”
那时的他已经读的懂摄政王眼中的打趣,却也只能装作看不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