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上天从不是眷恋她的。
“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祁晏时有些不自在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摩擦着杯沿。
柔软的指肚也不敢切实的抚摸过杯沿的每一处,在一个特殊的地方,那根纤长的手指便停了下来。
林洛没有心思关注那只精美的杯子,只是静静地看着祁晏时。
心里莫名的不安让林洛有点想拒绝听他接下来的话。
“之后我不会再进宫了。”
祁晏时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那被他反复抚摸过的杯子就那样轻而易举的被放下。
同时被放在一旁的似乎还有她。
无处安放的她。
如同惊天霹雳在林洛耳边响起,她低下了头。
林洛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垂着眼眸没有看他。
其实,她应该满足的,毕竟这两年已经是她强行求来的了。
不顾他的意见,求来的。
她没有资格问为什么。
就像是她没有资格问昨日那个少女是谁,和他什么关系。
哪怕,哪怕,她身为青国最尊贵无比的公主。
确也是,难成为,他的心上人。
林洛没有抬头看过去,自然也没有看到祁晏时眼中逐渐暗淡下去的光。
他就那样起身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告别的话。
被他留在身后的林洛没敢抬头看他的背影一眼,那个被她牢牢记在心中的背影。
及笄之年。
在及笄之礼到来的前一天。
林洛被自己的父皇喊了过去。
“洛儿,明日就是你的及笄礼,父皇赠与你一个礼物怎么样。”
明明说是礼物,但林洛的内心却有些不安。
不知是已经太久没听到过皇上这么温柔殷切的话语,还是他宛若笑面虎的笑容。
几年的时间,林洛已经从一个稚嫩小儿长成为一名窈窕淑女,出落的格外动人。
站在皇帝的面前,也丝毫没有了曾经的怯弱。
即使心里不安,林洛却仍是镇定的看向皇上。
“儿臣自是想要礼物的,只是不知父皇的礼物是何,竟还需先与儿臣商量一番。”
高位之上的那个一身龙袍的男人神色莫名的笑了笑。
“这件礼物,保管你会喜欢。”
他说着,拿出了一道早已拟好的圣旨。
他伸出手,将这圣旨递给一旁的总管太监。
他这个动作的意思,分明是让她现在就看这道圣旨。
林洛顿了下,不安的从总管太监手里接过那道圣旨。
“朕之皇女林洛人品贵重,行孝有嘉,今已至及笄。今有摄政王次子祁晏时,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为人稳重,故朕下旨钦定择吉日大婚。”
像是一束惊雷在林洛的脑海里炸开,赐婚,怎会是赐婚。
曾经年少,她尚且可以把自己的强求归到自己的无知上,可现在,这一场赐婚,该让她今后怎么面对那个少年郎。
每日的相处,对他人温柔的神情,以及面对自己时僵硬的表现,都让她清晰的知道,这场喜欢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林洛手里拿着那道圣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身体有些僵硬的想叩首请求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收回成命。
“朕的旨意不会收回。”
他却像是早已料到林洛的反应,高高在上的有些戏谑的看着她的神情,不像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疼爱的女儿的神情,倒像是一只猫在逗弄自己爪子下面的一只小老鼠。
林洛无措的跪在那里,手中的圣旨就像个烫手芋头一样,收不得也扔不得。
林洛不知是怎么走出了皇帝的宫殿,突如其来的大雨如同她破碎的心情一样。
她还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幼年的她反抗不了母后的安排,马上及笄的她反抗不了父皇的安排。
她苍茫的一生,除了那只猫,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这次还连累了祁晏时。
祁晏时…
林洛不顾宫人们的劝解,径直走在雨幕中,瓢泼的大雨却还是形容不了她的心情。
浑浑噩噩的,很快便来到了林洛及笄的日子。
歌舞升平,宫中的花甚至都开的更盛了,前来参加及笄礼的大臣是格外的多。
更为盛大的宴会,林洛却没有什么心思在这上面。
她的所有心神似乎都在那个红衣少年身上,她看着他,却也不敢太明显,一整场宴会,林洛就隐晦的看着他,而他分明的没有片刻的注意在林洛身上。
林洛心中有点苦涩,又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不安。
他是那样的不为规矩折腰,他和那个姑娘是那样的般配,他是否会为了那个姑娘…抗拒这门婚事。
若是抗拒,那我…。
礼服下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反反复复。
林洛没再去看那个少年郎,错过了他回望过来,嘴角带笑的神情。
他喝下杯中的一杯酒,神情是难得的放松。
主持着宴会的一身金黄的男人在和某个大臣的聊天中忽然大笑了起来,吸引了在场人的所有注意力。
林洛的心沉了下来,她知道,时候到了。
那位大臣是皇上的亲信,他们这般不过是想吸引在场人的注意。
“众爱卿,今日是我爱女的及笄礼,我呐,身为一位父亲,也是希望今后有一个体贴的男子能照顾好我的女儿,刚听李爱卿提起,有位少年郎,各个方面都很是不错,于是啊,我做主,给我爱女定下婚事。”
为了彰显他的慈爱,他放下了身段,在称呼上做了改变,林洛却觉得是那样的虚伪。
“摄政王次子祁晏时上前来。”
宴会上众人的目光落在那抹红衣身上,他似乎有些没有料到,正刚刚把酒杯端起,他的眉头有些皱起,此时被唤到,有些明显的意外。
林洛不敢再看,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这个时候皇后教给她的礼仪已经丝毫不重要了,她甚至不想再看一眼那个一脸满意的时时刻刻端庄的雍容华贵的女人。
无非就是满意这桩圣旨能给她带去的利益,林洛已经习惯了自己母妃这样的做法。
她只是觉得对不起祁晏时,让他被迫卷入自己和父皇的对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