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哥涉世未深,不知牧阳脱口而出的香,竟是源自肌肉和脂肪的菜肴式喷香。
牧阳与裴明的区别,正是小孩哥能安然离开窄巷的原因。
迈步走进闹市区,扑面而来的香气,致令牧阳感到心神恍惚……
好香!
如果……饱餐一顿……或许就能用替死鬼,妥善解决掉随时可能发作的蛊毒……
正如裴明用怨魂做替身,从而规避那些足以致命的伤害。
牧阳此刻就像行走在沙漠中的迷路人,无限期盼能缓解干渴的清水。
噬魂蛊的毒素,迅速蚕食他的意志力。
恰在最难以抑制的时候,一只遒劲的大手,铁箍般钳住了牧阳的手腕。
牧阳转头一瞧,不禁惊呼出声:“金铙成精了!”
“金铙精”拖着牧阳离开闹市区,踏上另一条路。
行人稀少。
仅有的几个闲人,好奇观瞧头被金铙困住的男人。
其人个子不高,身形枯瘦,穿打满补丁的青布僧袍。皮肤肮脏不堪,指甲里的污泥,令人生出不好的感觉。
牧阳远离孩童散发的香气,理智重回意识。
出于好奇,抬手拍击“金铙精”肩膀上的金铙。
铛……
“金铙精”发出一声被踩到尾巴般的惊叫,尖声道:
“年轻人,我是在帮你……请停止你的无礼举动!”
声波隔着重金属,听起来瓮声瓮气。
“你看不见东西,如何得知我遇到了困难?”牧阳的思维,尚未脱离末法时代的蓝星。
灵识感应,堪比红外扫描。
玲珑界人均吐信的蛇类。
捕捉到气场,即知来者身份。
“傻孩子,难怪你会被噬魂蛊困住!”金铙精的笑声,听起来同样很闷。
脑袋被金铙夹住的男人,嘲笑别人傻……
这件事实在有够滑稽。
牧阳努力忍,还是没忍住吐槽之魂:
“你是因为看透了人情冷暖,而把自己藏在金铙里了吗?”
“金铙精”用枯瘦纤细的手指指向金铙,问道:“你是说这玩意?”
“不然呢?”牧阳围着“金铙精”转了个圈。
金铙严丝合缝,即便不会因此窒息,亦难保证颅骨完好。
只有在修仙世界,才能保持旺盛生命力。
“我曾经犯下大错,被师祖困在金铙之中。待得戒刑期满,方能从中解脱……”
“你是僧?”
“我自幼入佛门,不记得法号。你可以叫我铙头僧。”
“还真是个怪名字。”牧阳不禁开怀大笑。
穿越到玲珑界的大乾仙朝,睁眼遇见连环命案。
与冷清燕的露水相逢……粉碎裴明在安阳城的黑暗统治……随时都会威胁到生命的噬魂蛊毒……
种种糟心事,令他没法享受穿越到修仙界这件事。
直到遇见铙头僧,方才放下负担,生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牧阳问道:“铙头前辈,你既知我被噬魂蛊毒侵扰,可有破局之法?”
他不去想铙头僧如何知晓,也不探究此次接近是否另有隐情。
最要紧的事,当然是活下去。
其它琐事,便显得无关紧要……
铙头僧轻轻敲了敲金铙,发出一阵“呋呋呋”的怪笑:
“破局的法子,就在你的识海里。”
“你是说,让我去吃几个小孩?”牧阳瞬息想到萦绕在心间,始终不肯散去的念头。
“傻孩子,再想想……”
铙头僧伸出手,轻按牧阳受到蛊毒侵蚀的左臂。
思绪分乱的识海,陡然间变得无比平静。
所有斩获的邪祟秘法,歹毒诡术开始剥离,遗留下那些正道中亦属罕见的奇术。
堕天冥魔的堕天造化……道人纪和的苍穹剑诀,青囊妙术和炼丹法门……裴明益寿延年的偏方……
邪恶之下,亦存瑰宝。
堕天造化可规避天谴,与天地灵气更为契合。
识海中隐约描绘出延缓蛊毒发作的秘法。
铙头僧移开右手,玄力凝聚,空中绽放绚丽烟花。
“现在你要跟我一起逃喽。”话音未落,铙头僧已跑出数十米。
牧阳在来上京前,本以为会得到晋王援救。
背靠这座大山,尽享荣华富贵。
到头来,只是一场幻梦。
牧阳不想跑。
奈何马蹄声急,抓人的禁军声势浩荡。
撒开双腿,径奔向上京南城。
至于不明底细的铙头僧,只能祝他好运。
……
南城的四海坊,其中有连通大乾仙朝各大主要城镇的传送法阵。
除战事紧急调用外,承担货物集散,人员流通,法宝运载等重任。
速度比顺丰还快。
宫殿般的大型建筑,磅礴法阵之力飘荡。
正门上的匾额,乃是人皇亲提。
龙飞凤舞的三个篆体大字,牧阳都认识。
【乾坤司】
牧阳欣赏完人皇手笔,便欲进入乾坤司,花些银钱传送至大乾南国。
刚走两步,视野里又出现金灿灿的金铙。
“你没被抓?”牧阳略觉惊讶。
上京城有各种确保生活秩序的规条,非节庆期间,严禁燃放烟花。
玄力和真气凝聚而成的烟花,也在违禁品行列。
龙武卫组成的禁军,恰似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实的盾。
逮捕一个头被金铙困住的癫僧,绝不是难事。
安然出现在面前,实在令人惊奇。
“铙头前辈,你……”
话未讲完,铙头僧拦住了牧阳话头:
“你在太子和晋王处两头不讨好。此时进乾坤司,不是自投罗网?”
“我一个将死之人,怕这些作甚?”
“贫僧可是听说,太子有好男风的传闻。”
牧阳态度立马端正:“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离开上京?”
“飞行。”
说完,不等牧阳再问,一溜烟冲进乾坤司。
一队全副武装的龙武卫突然出现,将他抓捕归案。
牧阳识海飞速运转……
铙头僧犯的是禁令,不过是天牢关押几天的小罪状。
他这个异世而来的陌生人,可是卸去了太子萧胤的一个钱袋。
若是落进禁军手里……活着见地狱,比人死了,钱没花了恐怖百倍……
看了一眼被捆起来的铙头僧,心下暗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又是谁派来的。
容我说一句:先生,大义!”
心中话讲完。
脚底抹油,直接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