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微微颤动着,显示无论是出手的人还是抬手阻挡的人都正在极其用力的彼此坚持着,而父子俩的眼睛更是一个赛一个地大睁着,就像看着必杀的仇人一样用力地瞪着彼此。
“你简直是放肆!!!”
温胜天发出和他眼神一样不可置信的声音,像是从心肺里以一个以前从未预料过的路线撕裂出来的,含满了那样震惊且条件反射的暴怒,这样的暴怒之下,连身体不由自主的微颤都变成了威严可怕而不是脆弱的表现:“温荣!你是不是疯了?!”
“放肆?”温荣死死抓着那根手杖,指甲都要劈开了一样的用力着,表情沉稳而阴郁,声音却有种毫无拘束的放荡和痛快,“是为了彰显您传承百年的修养与家教吗?连骂儿子都只能吐出这么老掉牙的台词,还是您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帝而我是个可怜兮兮巴着你乞讨皇位的太子?”
“……”温胜天显然被他的出言不逊震惊到无以复加,喉咙里发出了不知如何反应的咕噜声。
头顶闪耀的灯落在他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与沟壑纵横的脸上,那失去反应的表情终于让这张脸显出一点老人应有的脆弱来——虽然他自己并不愿意,他此时的情绪也和脆弱二字毫不相关。
但落在温胜天眼里,那失去反应的震惊正是脆弱无力的表情。
于是他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爸,您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和那些普通老头子没有任何区别——不,或许你本来就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只是您的野心太过旺盛了,是权利的滋养才让你一直过国王似的活到了现在,但国王也会老的,老了就该关起门来当游手好闲的太上皇,而不是对着新皇指手画脚。”
他一个用力把那根手杖甩开了。
还在尽力维持平衡的老人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一点就要栽倒。
温荣见状脚底不由自主往前跨了一步,条件反射做了个扶的姿势,却见老人硬生生凭着自己的力量最后站稳了,随后射来更加狂怒到可怖的眼神。
温荣立刻顿住了动作,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嫌恶——温胜天这么多年一直都坚持锻炼,从年轻到年老,从未有过一天的松懈,这才让他几年年老也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一年到头连生病的次数都很少。
真是太健康了——健康到让人厌烦。
如果没有这么健康的体魄,而是长期卧床不起的话,他这儿子倒也不必当得这么不孝。
只是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就被他自己强行压下去了。
他才不是那种人,他温荣的孝顺是整个玉洲都知道的,他只是再也受不了父亲数十年如一日的控制与轻视了——他才是一直在忍受的那个可怜人。
老人正在发抖——不是痛苦伤心,而是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愤怒。
愤怒这种情绪过了头,是会让身体也跟着做出反应的。
大脑嗡嗡作响,眼前也模糊一片,甚至不知道自己正抖得跟个筛糠似的,连嘴唇都在颤个不停,想指向温荣的手指更是抖得不行:“你……你是真的着魔了?你被那些狐朋狗友骗成什么样了?你真的以为他们是为了你好?!”
“爸。”温荣又有些怜悯了,上前一步把他的手指拨向自己,“我在这里——您瞧,您都老花眼了,怎么就不能让我自由一点呢?哪个企业家哪个总裁是五十多岁了还在被父亲管这管那连交友都要限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