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才月很惊讶,说实话,她有信心杀死乞颜,毕竟她练了这么多年,并不只是空练。她跟老大闯荡的时候,是在实战中检验过的,而她非常清楚这些当兵的不过是人多势众,真正单打独斗,别说是一个乞颜,就是那些卫兵一起上,黄才月也相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她惊讶的,是自己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就杀死了乞颜,比起当年她杀死黎伯简单多了。
黄才月杀过不少人,至今她也忘不了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完全比不上今天的,今天,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可怕。
然而害怕的不只是黄才月,还有不远处那些目瞪口呆的卫兵,他们眼睁睁看见一个瘦小的女子竟然几个回合就杀死一个足有她两个大的蒙古大汉,这个蒙古大汉还是他们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人。
有些人开始挣扎,想站起身逃走,他们弄出声响,惊动了黄才月。
黄才月扭头看向那些卫兵,她的目光就像能伤人一样,接触到卫兵们的眼镜后,他们便吓得同时一震。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有人哭喊。
黄才月不做声,走到先前扔软剑的地方,将软剑拿了起来,这一下,哭喊的人更多了。
“女侠饶命啊,我以后不给蒙古人当狗了!”
“对对对,女侠您大人有大量,我们跟蒙古人不是一伙的,我们也看不惯蒙古人的作为,您放了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给蒙古人做事了。”
......
一群大男人的哭喊声吵得黄才月很烦,她将软剑擦拭干净,随后重新缠回腰间,“行了,别嚎了,我没打算杀你们。”
此话一出,这些男人立马安静下来。
“行了,我要走了,你们千万别跟过来哦。还有,死了个蒙古大官,恐怕你们脱不了干系,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进城了。”黄才月接着说道。
说完之后,黄才月便缓缓离开城门口,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在回去的半路上,黄才月遇到了火急火燎跑来的老大,他手里拿着那柄大剑。
“老大,你怎么来了?”黄才月知道老大是来救自己的,只是随口一问。
“废话,你一个人落在城里,我能不来吗?”说着,老大一把拉起黄才月的手,前前后后将她看了一遍,“没伤着吧?”
“你还说呢,那蒙古官真不经打,我用拳头就把他给杀死了。”
“杀了?!”老大大惊,“你干嘛把他给杀了啊?”
“不杀还留着追我们吗?”黄才月一边说一边拉着老大往回走,她还不知道那一家四口怎么样了。
“对了,我二叔三叔在家吗?”走着走着,黄才月问了一句。
“不在,他们走的时候一再叮嘱我,让我不要冲动去救你,还说过不久你就能不伤分毫的回来。这下倒好,我没冲动,你倒冲动了。”老大说话带着怒气。
“没事儿的,反正这儿也待腻了,大不了咱们离开这儿呗。”
老大回头瞥了黄才月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你说,我已经让玉山和他娘收拾行李了,回去后我们马上走。”
“马上走?这么急?那我二叔三叔呢?”
“你二叔三叔在这一带很熟,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他们的背景很深,再说是你杀的人,要追也是追你,跟他们没关系。”
“可是~~”
“才月,不要说了,你留在这儿也只会给你二叔三叔添乱,咱们走了他们还能安安心心办他们自己的事。再说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我们不辞而别他们也不会怪你的。实在不行,你给他们留封信。”
黄才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一开始计划的时候就想到此地不能久留,只不过她没想到老大会这么着急。
不过她很快也想通了,老大是明眼人,她看出来的事情老大一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早些走也好。最起码她现在已经知道二叔三叔行踪,以后来找他们就简单了。
于是,黄才月不再多话,默默跟在老大身后赶起路来。
回到院子,郑玉山已经收拾好行李,他娘站在一旁,满眼愤恨的看着黄才月。
黄才月问那一家四口,郑玉山说已经让他们逃走了,黄才月有些担心,郑玉山便安慰说已经给他们带上了干粮,还给了他们一些盘缠,黄才月这才稍微安心。
问完一家四口,老大便催促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尽快走,玉山,都收拾好了吧?”
郑玉山点点头,于是四个人便再次踏上路途。
之前的马老大给留下了,他说马太显眼,如今带着不方便。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后,天边渐渐泛出白色,几个人寻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休息吃干粮。
“咱们去哪儿呢?”休息到一半的时候,郑玉山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现场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哎,天下这么大,却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郑玉山不由得感叹道。
沉默片刻后,黄才月忽然灵机一动,兴奋地说道:“要不咱们去辰州吧,辰州有我公公的朋友,我大哥和弟弟说不定也在那儿。”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同时点点头。
“也好,辰州离此地不是很远,而且辰州多山,没那么多官兵,是个安静的去处。”老大道。
四个人几经商量,最后决定就去辰州。
黄才月很高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可以真正的去找大哥和才良了。
这么些年,黄才月和老大已经对逃亡很熟悉了,他们知道该怎样躲开人群,也知道该怎样隐藏自己,再加上此时南方天气怡人,一路上鸟语花香,所以走得很顺利。
不到半个月时间,一行四人便进入辰州地界。
辰州和临安城一样,也是本地人管理,朝廷给了官印,委任当地的土司为宣抚史。并且和老大所说的一样,这儿并非什么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官兵很少。
不过黄才月光知道辰州这个地方,却不知道具体该去哪儿,进城之后,她就不知所措了。
当初公公的那些老友,黄才月只是在家里匆匆见过一面,唯一熟悉的,也只有江三,她还记得那次公公出门回来后,江三爷爷就生病了,一直关在屋里没出来。时隔这么久,她一时半会儿还回想不起江三的模样。
把情况跟老大说了说,老大就建议先住下,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几个人选了一家靠城门的客栈,这里人来人往的,比较容易辨识人。
第二天,三个人便分散开,四处打听姓江的人家,郑玉山他娘就留在客栈里。可是整个城里问了一圈,谁也没有打听到姓江的人家。
晚上回到客栈,三个人把各自的情况一汇总,就觉得事有蹊跷。辰州城虽说不是很大,但也是一方州府,就算问不到江三,也应该有个把姓江的吧,可奇怪的是,三个人这一天把城里跑遍了,愣是一个都没打听到。
“奇了怪了,江又不是什么很少见的姓,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呢?”黄才月坐在桌子旁,搓着额头叹道。
“别着急,咱们又不是每个人都问到了,也许就是咱们运气差,明天接着问吧。”此时晚饭已经上桌,老大稍微安慰了一句就吩咐大家开饭。
然而过了一天又一天,问了好几圈回来,三人还是一个姓江的都没问道。
到了第三天,黄才月都快要放弃了,结果老大晚上带回来一张纸,说是有线索了。
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黄才月一听见有线索,马上来了精神,拉着老大追问怎么回事。
老大将那张纸摆在桌上,上面画着一张人面像,还写着一个大大的“捕”字,一看就知道是张捉拿榜文。
黄才月不明所以,凑上去看了一眼。
榜文已经泛黄,有几处都已经硬化,手指一碰就会破碎。上面画着的是一个老者,尖嘴猴腮的,下面写着“案犯江五七,挖坟盗墓,集众滋事,十恶不赦,辰州府衙赏白银百两全城通缉,另有江姓族人,与案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有举报者一经查实,赏银十两。辰州府衙。”
“这张榜文有些时日了,要不是有人指给我看,我差点就给错过了。”老大解释道。
黄才月看完榜文,叹了口气,“哎,难怪咱们一个姓江的问不到,敢情是这么回事啊。”
“这人是盗墓的,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江三?”
黄才月闻言又仔细看了画像,最后摇摇头,“说不好,我本来就记不清他的样子,这幅画又画成这鬼样子,我看不出来。”
“没关系,不管是不是他,这人既然也是盗墓的,肯定跟江三有关系,咱们总算有了线索不是。”
黄才月点点头,“对,天无绝人之路,肯定能找着的。”
有了线索,众人的心情顿时大悦,乐乐呵呵的吃完晚饭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黄才月还在睡梦中,忽然被一个人捂住了嘴,她惊醒过来,就见捂着自己的是一个样貌很清秀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