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忽台顿时坐直了身体,身体前仰,大声问道:“谁?”
一旁的哈儿鲁等人虽然不知道黄成志是谁,但是从黄才义嘴里听见阿术将军这个名字,也是惊上加惊,于是几个人同时看向黄才义,等待着他的回答。
“黄成志!当年阿术将军攻打襄阳,我父亲黄成志为了城中百姓免遭战乱,苦劝守将投降,阿术将军为表彰他,特赦他回乡,并免去我黄家的兵役。”
“阿术?襄阳?”阿忽台沉吟着回忆了片刻,忽然,他眼里闪过一丝恐慌,指着黄才义问道,“是他!你是他儿子?!难怪,这就难怪了!”
此话一出,又轮到黄才义惊讶了。
他爹的名头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叛降之人,堂堂行省右丞能记住他的名字就够给面子了,为什么阿忽台的反应会如此夸张?还有,他眼里闪过的那丝恐惧又是什么意思?
不止是黄才义,其他几人也很奇怪,他们并不知道黄成志是何其人也,在他们看来,一个汉人的名字还轮不到堂堂右丞如此惊讶的,更何况这个黄成志还是一个叛徒。
黄才义心有顾虑,便。疑惑起来,“回禀大人,黄成志正是我父亲。”
阿忽台此时一改严厉的表情,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你是黄成志的儿子,自然不会妄言。你说他们的目的是本丞相,那依你所言,他们会如何加害我呢?”
言归正题,黄才义马上认真起来,“他们会邪术,我想他们是不会正面跟大人过招的,至于他们会如何做,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大人加强一些防范准没错。”
正说着,忽然从营帐门口走进来几个侍者,他们停在营帐门口,依旧低着头。
“有什么事吗?”阿忽台见谈话被打断,有些不悦。
谁知道侍者竟然没有回答,依旧站在原地。
此时的营帐内,只有黄才义四个人和阿忽台,还有站在阿忽台身后的四名侍者。阿忽台问过话后,所有人都安静的等待着回答,所以一时间营帐内一片安静。
这时,熊勇忽然站起身来,他指着门口的一名侍者问道,“你~~你不是~~”
一句话没说完,熊勇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拔出佩刀,挡在阿忽台身前,“不好,是他们!”
黄才义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指的是谁,忽然看见熊勇拔出佩刀,便马上反应过来。
“巴胡兄,是侍者,他们假扮侍者!”黄才义大喊,同时也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四个人都反应过来,然后挡在阿忽台身前时,他们背后便响起打斗声。
几人回头一看,便看见原本站在阿忽台身后的四名侍者,此时正各自手持匕首冲向阿忽台。好在阿忽台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发现了他们并抓住了其中两人的匕首。
其他两名侍者虽然刺中了阿忽台,可是他们没能找到合适的位置,伸手的距离不够长,所以匕首刺进去不是很深。
卓格图见状立即闪身跳过去,飞起一脚踹翻其中一人,这人倒下并撞向其他三人,阿忽台的危机才得以解除。
四名侍者马上站起来,但是没有再次进攻,他们和卓格图周旋着,似乎是在找可趁之机。
在卓格图和熊勇一前一后保护着阿忽台的同时,哈儿鲁开始放声大叫,他喊的都是蒙古话,虽然黄才义听不懂,但稍微想想也能知道,郎中大人是在呼救。
当然,黄才义也没闲着,卓格图面对的侍者最多也离阿忽台最近,于是他便跳过去,跟卓格图一起挡在阿忽台身前。
韩子沫站在一旁,被吓坏了,只是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哈儿鲁的喊声很快引来一些人,不过,进入营帐的却全都是侍者,这时他们已经不像先前那样低着头,而是个个昂首挺胸,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匕首。
进入营帐的侍者足有二三十人,他们将黄才义几个人围成一圈,却始终不见另外的人进入营帐。
这时,外面响起打斗声,很多人在用蒙古话喊着什么。
没人给黄才义.解释,黄才义自然也就不懂,但是照这个形势来看,外面应该还有更多的侍者,正是这些侍者和闻声跑来保护阿忽台的人在厮杀。
忽然,黄才义想到什么,便大声喊道:“不要杀死他们!不要杀死他们!”
一开始,卓格图和熊勇几人还不明白,可是他们很快想到之前在林子里看见的活过来的尸体,便马上明白黄才义的意思了。
熊勇开始大喊,卓格图也开始大喊,意识到不妙的哈儿鲁也跟着大喊。
与此同时,营长里面的侍者听见黄才义的喊声开始慌乱,于是他们也开始提着匕首渐渐将包围圈缩小。
这种时候,黄才义明白纵使卓格图和熊勇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打走几十个人,看来想要活着走出去,就得另想办法了。
然而现在营帐内外都是侍者,除非他们凭空长出翅膀,要不然,又怎么可能逃出去呢?!
正在黄才义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瞟见挂在头顶不远处的油灯。油灯里面还有大半壶灯油,南方的蚊虫多,一些蚊虫钻进油灯里面,只是“呲”的一声响,就变成一缕烟不见了。
黄才义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整个营帐内足有二十多盏油灯,而且油灯挂的位置都不是很高,于是黄才义想到主意了。
他迅速伸出手,将油灯取下来,那油灯滚烫如火,黄才义直感觉自己的皮都沾在上面了。不过他没有耽搁,立马将油灯砸向侍者们头顶的另一盏油灯。
两个油灯相撞,马上洒下一片大火,大火带着滚烫的灯油洒向侍者,很快他们便蹦跳着惨叫起来。
黄才义不等侍者们反应,当即跳向另一边故技重施,于是又一片侍者跳着叫着散开了。
接连两次得手,侍者便有所防范,他们开始避开挂着油灯的地方。然而这样一来,包围圈就出现了一些小口子,黄才义再次取下一盏油灯,却没有朝侍者扔去,而是扔向侍者们散开后留下的缺口。
依然挡在缺口附近的侍者闪身躲开了,于是油灯砸在地面上,灯油带着火向着前方溅射,引燃了营帐上的毛毡。
这时,有些侍者也开始有样学样,取下油灯朝黄才义几人扔来,但是黄才义几人到底人少,很容易便能躲开。
然而即便躲开了,那些溅射的灯油和火也难免会伤到他们,黄才义见势不对,便加快速度。
黄才义的目标不是人,而是营帐,他心想外面的探马赤军足有几千人,不可能打不过百十余人,他们现在必须先活下来,至于对方的邪术什么的,就只好以后再说。
黄才义手上不停,再加上那些侍者的“帮助”,很快,整个营帐内就燃起熊熊大火。火烧的很大,烟也呛人,几个人马上咳成一片。
好在外面的人早已发现这边的大火,他们撕出一条口子后就开始拆开营帐救人。
这样里应外合的,没多大一会儿,黄才义连同阿忽台几人就得救了,与此同时,还有三四十名侍者被赶过来的探马赤军反包围起来。
几个人里面阿忽台受伤最重,他被匕首刺中两次,又被灯油烫伤脸部,衣裳也是破烂不堪。
好在都是轻伤,阿忽台依旧是面不改色。
“给我砍了他们,一个不留!”他大声命令。
包围着侍者们的探马赤军立马提刀向前,眼看就要砍向侍者。
“大人不可!千万不要杀死他们!”黄才义赶紧阻拦。
“为什么不可?他们都杀上门来了,我还客气什么?!”
“大人,他们会邪术,不能让他们死!”
卓格图和熊勇闻言也劝道:“大人万万不可,这些人活着比死了威胁小,咱们可以先关押他们,到时候再想办法,现在千万杀不得。”
此时营帐已经彻底烧尽,还有一些火苗在营地原址上飘忽着,阿忽台看了看自己的营帐、看了看被围起来的侍者,又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年轻人,一时间脸上阴晴不定,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阿忽台挥手示意探马赤军退下,然后招呼黄才义几人朝旁边一处营帐走去。
“黄才义,念在你是功臣之子,我信你一回,但是你最好把原因仔仔细细跟我说清楚,要不然,我治你们的罪!”阿忽台怒不可遏,一路上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
黄才义一边听着阿忽台的话,一边回头张望,他实在不放心放任那些侍者站在那里,那些侍者虽然失败,可是面色平静,既不喊也不闹,看上去他们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围着侍者的探马赤军缓缓后退,但是依旧拿着刀指向侍者,忽然,黄才义看见还有一些探马赤军依旧站在原处,他们没有按照阿忽台的命令退下去。
黄才义马上停住,多看了两眼,就看见那些已经退下去的探马赤军正对那些站在原地的探马赤军说着什么,但是站在原地的探马赤军依旧站着不动。
“不好!”黄才义大喊一声,随后朝那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