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那双浑浊的斗鸡眼盯着陈九歌看了片刻。
老道脸一沉，严肃道：“小子，不是老道吓唬你。”
“你乃天上纯阳剑仙吕祖转世。”
“下凡来历红尘劫，一生将会桃花不断，烦恼无穷。”
“你只有遁入空门才有一线生机，百年后渡过情劫，重新回到天上。”
“入我武……”
老道还没说完，陈九歌便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像你这样的神棍我见多了。”
“你找别人吧，我们才不上当。”
说着，陈九歌提起菜篮，拉起小十的手，扭头便走。
小十手里紧紧攥着冰糖葫芦，对着老道吐了个舌头。
就这还想骗他糖葫芦？
想的美！
见两个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老道怔在原地，一阵无言。
他竟然被当成了神棍。
若是他的身份传到江湖上去，想找他相面、攀交情、入武当的人能从余杭排到汴梁。
“罢了罢了……”
“缘分不到，不能强求。”
老道轻叹一声。
“哎，老道长，你帮我看看呗？”
“我是什么转世？”
“是天上的仙女吗？”
看管菜摊的卖菜少女轻笑着问道。
她年岁虽然稚嫩，但面容俏美，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底子非常好，用不了几年就会出落成一个美人。
老道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随口说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命运多舛，日后怕是要掉进泥污中，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
老道话还没说完。
“放你娘的屁！”
卖菜少女一脸怒色，随手拿起摊位上的一根白萝卜就砸了过去。
老道身子一躲，随手一抓，便将白萝卜抓在手中。
“吭哧……”
他啃了一口还带着泥污的白萝卜，含混不清道：“有眼不识真神仙……”
“这萝卜就算卦金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方向，大摇大摆的向南走去。
卖菜的小姑娘气得脸色涨红。
她不仅没得到好话，还损失了一根萝卜。
真是亏大了！
待老道走远，摊位旁的一个老实青年安慰少女：“阿燕，你别听那老道胡说。”
“他刚刚还说陈九那小子是剑仙转世呢。”
“就他胖的跟个球似的，谁家剑仙长成那样……”
少女扭头瞪了青年一眼，气鼓鼓的重新坐到马扎上，很是生气。
“阿燕……”
“闭嘴！你烦不烦啊！”
“哦，我只是……”
“闭嘴！！！”
老道走在青石板街上，听着不远处怡红院中传来的莺莺燕燕嬉笑声，闻着空气中飘来的脂粉香。
他不禁摇了摇头：“身为天下第一宗师，竟与这污秽红尘之地紧临。”
“吭哧……”
老道叹息一声，啃了一口手里的白萝卜，继续沿街步行。
街道尽头，正是“余杭育婴堂”。
“小莲姐，我晚上想吃鱼，好不好？”
不远处响起一道清澈童真的嗓音。
“不好，你说要跟着宋捕头练武，我可是听宋捕头说了，你这段时间有点懈怠……”
“哪有，我明明很努力的！”
“有多努力？”
“真的很努力，超努力！”
老道寻声看去。
只见街的另一边，走着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面纱的女子，她手里拉着一个女童的手。
俩人向着育婴堂走去。
老道目光一扫，落到小福粉雕玉琢的小脸上。
他惊疑出声：“咦！”
“天生正气，祖辈余荫，运道天下罕有？”
听到这话，小莲拉着小福的手，脚步一顿。
“可惜可惜……”
老道又定睛看了一眼，摇头道：“性子太过刚强，过刚易折。”
“以后多有磨难。”
“若是入我道门，方有一线生机。”
“吭哧……”
老道啃了一口白萝卜，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他跟在小莲身后不远处，也向育婴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