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河叹口气看着她,她眼眶有些发红,手上针线活儿半点儿也没停,甚至速度更快了些。

她看起来并不平静,带着点儿让人看不懂的平静的疯狂。

他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心疼地握住她的小手,“你要是想哭,不如就哭出来?”

明翙动作微顿,停滞许久,才僵硬地抬起眼来。

胸口好似被人狠狠剜去了一块,血淋淋的,只要一想到她那两个还未见过这人世间便离开的孩子,她的心便特别特别疼,可她已经很努力在给孩子们报仇了,她这个做娘亲的没什么本事,没能亲手血刃仇人,也不知两个孩子在地底下会不会恨她埋怨她。

她没有哭,只是鼻尖有些发酸,语气平静,声线轻柔,“小河,天快亮了,不知道宫里有没有信儿传出来。”

楼小河看不得她这副要哭不哭可怜又倔强的模样,只要她一蹙眉,只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当即起身便要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刚走到门口,墨书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她搓了搓冰冷的小手,站在门边,“奴婢才起身,便听春山苑内有响动,往那边一瞧,原来是长安回来了,拿了换洗的衣物,看样子是准备套了马车去接世子回府。”

明翙“嗯”了一声,突然又抬起头,“二哥今日便要回来?”

墨书身上寒气散了才走到屋内,道,“嗯,长安说,处理完七殿下与二殿下的事儿,世子便没什么大事儿了,先回来休息几日,余下的交给手底下的人继续查。”

明禛的行踪向来极少与人透露,长安故意说与墨书,只是为了不让明翙跟着操心而已。

明翙听了这话,没觉得放心,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破土发芽。

她拧了拧眉心,霍然放下手中针线,“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贤王殿下的儿子谢云濯已经入京了罢?”

墨书不解道,“好像是大前天?”

小王爷入京不是秘密,这些年贤王带兵盘踞朔州地界,在朔州几个城池称王称霸,势力日渐雄厚,前几年,寿康帝找了个由头,没收了贤王兵权,让他在那处做个闲散王爷。

贤王乖顺了几年,也没做什么让皇室疑心的事儿,但寿康帝年龄越大,越不放心他们父子继续留在朔州,便又下了一道圣旨,说自己年纪老迈,膝下儿子却不多,想叫侄儿谢云濯入京陪驾,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话虽说得好听,本质上就是想以子为质,用谢云濯控制贤王而已。

这位小王爷,明翙是知道的,入京后颇得圣宠,渐渐开始与二哥分庭抗礼。

而谢云绮也不知做了什么,竟入了谢云濯的眼,得了谢云濯的全力支持。

谢云濯表面上是个花天酒地不学无术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其实他与贤王父子两个背地里到处招兵买马,豢养了一支连寿康帝眼线都没发现的军队,后来谢云绮靠着这支军队,开始有了实力,而谢云濯也与大宁皇室明目张胆作起对来。

与寿康帝作对,她倒是喜闻乐见。

但谢云濯与二哥关系十分复杂,是敌非敌,是友非友。

上辈子因她嫁了谢云绮之故,二人有时也会合作,说是同盟,却又算不上,若说仇敌,倒更确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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