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涧饶有兴趣，“既然有，为什么不回来？”
慕瓷又沉默了。
她手轻轻抚摸上茶杯的杯沿，好半晌才闷闷道，“我以为，你在国内过得很好。”
最起码，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要好。
霍行涧漆黑的眼眸蓄了半分笑，但不达眼底，“以为？”
他反问的恰到好处，几乎堵死了慕瓷所有的余地。
她垂下眼睑，不敢跟他对视。
“你不觉得当时的我们，在一起有很大问题吗？”她抚摸杯沿的手顿住，“我不想只做一个在你身边被你保护的金丝雀。”
她抬头，“我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人生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她缩回手，看向窗外。
秋季已经悄然来临，窗外的银杏已经变了颜色，带着淡淡的金黄。
她的声音温和又清晰，“直到后来我出国，学了很多东西，一个人搬了很多次家，去过很多个地方旅行，然后才渐渐发现，人其实可以不用活的那么单薄的。”
“我有我喜欢，并且想要坚持的事，有我在乎的人，还有我关心的事业。”
她重新看向霍行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我觉得现在的我，比七年前，更加适合出现在你身边。”
“所以，我回来了。”
之前她一直不懂，那种隐隐约约的不适感是因为什么。
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是自卑。
那时候的她，各方面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以至于遇到危险的时候，完全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当救命稻草。
可很多时候，人要是没有能力，那么救命稻草就不是稻草。
而是催命符。
霍行涧目光停滞了两秒，“所以你觉得，现在的你，更适合跟我在一起？”
慕瓷怔了下，原本是想点头的，可眼底却又片刻的迷茫。
她微笑，“也许吧。”
服务员这时上菜进来，这家菜馆老板是江苏人，所以菜馆也是地地道道的江苏菜馆，闻起来味道十分不错。
慕瓷主动给霍行涧盛了一碗汤，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可下一秒，手腕却被男人抓住。
霍行涧起身，坐在了她身边，尝了口鱼汤。
“这家鱼汤味道挺不错的。”
他把汤碗递给她，“尝尝？”
慕瓷一只手被男人抓着，只好单手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有些惊讶于鱼汤的味道。
很鲜嫩，一点腥味都没有。
霍行涧靠在座椅靠背，手顺势搭上了慕瓷的腰。
他哑声，“多喝点，晚上回去才有力气。”
慕瓷差点被自己刚喝进去的鱼汤呛住，她侧眸看了眼霍行涧，放下勺子。
“霍行涧，你正经点。”
霍行涧挑眉，“我正经点，你会更喜欢？”
慕瓷哑然，她忽然觉得，男人骚包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既然你不着急吃饭，那就聊聊沈建成的事情吧，”她看向霍行涧，“你是怎么计划的？他这些年做的拉不上台面的事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无关痛痒，要是真的调查起来，会很困难。”
“自从我回国后，我也委托了国内的朋友去调查沈建成，但是他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我查到的东西，都无关痛痒。”
霍行涧手轻轻捏了捏慕瓷腰间的软肉，轻笑，“你都查到什么了？”
“沈建成包养女学生。”
她伸出手指认真算，“还有违规建设没有开发的地皮，以及项目违约多年迟迟未付款，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
只不过这些事情，沈建成都可以摆平。
霍行涧笑，“能被你查出来的证据，就不是证据，而是诱饵。”
慕瓷一愣，霍行涧顺着话题解释，“要是一个人完美到没有软肋，反而会引起别人怀疑。”
可如果……
一家企业在某个老板的经营下，小麻烦不断，却仍旧高额盈利。
那这件事，就很值得怀疑了。
“所以，”慕瓷抿唇，“清水湾那桩刑事案件，能顺藤木瓜，找到沈建成的把柄吗？”
霍行涧眯起眼睛，另一只手饶有兴趣的扣住了慕瓷的脸蛋。
他亲了亲她的脸，“宝贝儿，一个老狐狸的尾巴，是很难被抓住的。”
慕瓷蹙眉，“那你是想……”
霍行涧抬起慕瓷的下巴，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
“让他坐牢。”
他的嗓音四平八稳，“李姗姗的父母，以及叔叔和婶婶，都是死在沈建成手里，只要这桩案子你能让沈建成放松警惕，那么这桩案件被公开审理的时候，就是他被抓的时候。”
慕瓷瞳孔猛的震颤，“你有证据吗？”
霍行涧勾唇，“没有。”
慕瓷，“……”
“就算清水湾的案件，沈建成是直接当事人，可距离哪件事已经过去了四年，能不能找到证据还未可知，而且……”
她蹙眉，“这种案件一审不过，二审几乎就直接终审了。”
而且沈建成也不会脑残到，愿意把这件事公开审理。
霍行涧挑眉，“你难道没听过曲线救国吗？”
慕瓷愣住，“什么意思？”
“虽然沈建成的犯罪证据我没找到，但是其他人的，我找到了。”霍行涧手腕微微用力，索性把慕瓷抱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慕瓷惊呼，“霍行涧……”
“你看这个。”
霍行涧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慕瓷，屏幕上是一份文件。
她拿起手机查看，随即瞳孔紧缩。
霍行涧轻笑，“这是我迄今为止联系到的，跟沈建成有过关系，并且愿意作证的人，他们的位置可都不低。”
慕瓷手里拿的，是一份联名书。
她指节本能攥紧，“你想我通过清水湾的案子，让沈建成放松警惕，等我拿到相关证据后，再抗诉，重新审理？”
霍行涧镜片下的眸蓄起淡淡的笑，“慕律师敢接吗？”
他坐直身形，手挑起慕瓷的下颚。
亲吻，浅尝辄止。
慕瓷攥着男人的手机险些滑落，她本能的抵在了霍行涧的肩膀。
“不是我敢不敢接的问题。”
她蹙眉，“霍行涧，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逃避危险，但是我怕。”
霍行涧眯起眼睛，“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