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7月31日!”
肖筱眼眉一挑,惊道:“那次你也在啊?”
征嵘笑着点了点头。
记忆涌上心头,肖筱眼底泛起泪花,却不想被征嵘一搂脖子,她噗嗤一声就笑出声来。
这个动作是蓝盾救援队队友之间最常用的一个。
去年的7月29日。
受台风残余环流的影响,京城周边出现了灾害性特大暴雨天气。
“速来、速来、速来……”
蓝盾救援队的应急值守群里,通信员木子发来消息。
是西郊的一个救援点水位上涨太快,还有一百多人被困在村子里,现场的救援速度跟不上,紧急请求增援。
当时肖筱是被蓝盾救援队一个叫银狐的队员一个电话喊过去参与救援的。
据说困在村里的有一个瘫痪的老人和一个临产的孕妇,现场极大可能需要医疗援助。
银狐是在几年前那次重大卫生事件中听说了肖筱。
但他们不认识,从没有接触过,他只是试探着打电话到春晖的急诊科。
那样危险的环境下,只有这位上过前线的急救医生能帮上忙,而不是成为累赘。
肖筱听了银狐简单的描述,二话没说,背上医疗箱,在当天晚上九点多和银狐以及另两个队友1车3人,带着两艘冲锋舟和相关装备出发前往现场。
那是肖筱第一次知道,在这个城市,还有这样一种来自民间的纯公益救援组织。
一路上暴雨如注,汽车风驰电掣般疾驰在漆黑的夜里,晚上十点多才抵达目的地,便立即展开救援行动。
村子里已经全面断电,他们只能依靠应急照明灯的光源挨家挨户的运送被困人员。
水位有一人多高,两个救援人员一组驾驶着冲锋舟将被困的村民一点一点运送到地势较高的临时营地。
肖筱没有犹豫,一下车就立即参与其中。
肖筱有过恶劣环境下的急救经验,当时的情况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经过现场消防员,以及他们这支十多人的社会救援队伍,连续数小时地紧急救援,终于在凌晨三点多才将所有被困人员转移出来。
肖筱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她站在营地里,听着不远处洪水冲塌房屋的轰隆巨响,心里感慨万千。
人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但又是如此的顽强与坚韧。
受困人员中有一名80多岁的瘫痪老人,一名不足百天的婴儿,以及十多名儿童。
肖筱负责照看他们并提供医疗援助。
“不是说还有一名孕妇吗?”银狐的声音响起。
没有人回答。
救援现场过于紧张,大家都没有留意到。
有一个村民提醒道:那名孕妇的家在村子的最北面,与上村头隔着一座石盘桥,那个桥被淹了,过不去!
除了那名孕妇,石盘桥北面还有两户人家,应该还有六七口人还困在那边。
“来不及了,山洪下来了!”队里一名叫小北的队员低沉着声音道。
生死攸关的决定格外艰难,但在这样的大灾难面前,理性是要高于情感的。
经过大家对地形的分析,以及对这次山洪来势的判断,营救成功率几乎为零,最终他们决定放弃救援。
整个营地都陷入一片死寂。
救援人员以及村民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角落处传来压抑着的极细小的抽泣声。
但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大约在凌晨4点多钟,营地的卫星电话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蓝盾的四名志愿者在营救村民时被山洪冲到了一公里之外的一个缓流区,正在请求支援,被救的村民中有刚刚临盆的产妇和新生的婴儿,需要医疗援助。
当肖筱跟着消防人员以及银狐一行人赶到一公里之外的那个河床时,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四名志愿者、五个村民以及一只猫全部都幸存下来,其中包括一名产妇以及一名新生儿。
这完全是幸运!是上天对这几个人的眷顾!
“你是那个给产妇接生的志愿者?”
肖筱震惊地合不上嘴。
当时肖筱是第一个冲到产妇和新生儿身边的。
小婴儿轻度失温,但活力还可以。
肖筱处理好脐带和产妇后,就解开了自己的衣裳,把孩子捂在自己的心口,一直到送到镇上的医院为止。
有一个满头满脸都是泥污的年轻志愿者,现场与她做的交接。
他清晰准确地说出了新生儿的出生时间、胎位情况,以及产妇的胎盘娩出时间。
当时肖筱也是和今天一样的震惊表情。
问出的是和今天一样的问题:“是你接生的?”
那个年轻志愿者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用极小的声音“嗯”了一声。
旋即他就被围观的队员兴奋地举了起来。
肖筱记得自己当时是热泪盈眶的。
幽静的庭院里,游廊的扶手上,肖筱和征嵘并排坐着。
“我要是早一年看到那本《妇产科急危重症》就好了。”征嵘笑道。
“然后我们再见面就是几个月前?”
肖筱继续问他:“你带正正来我们医院挂急诊?”
征嵘点了点头。
“还有没有了?”
肖筱感觉自己好像进了某人预先编织的大网。
她居然糊涂地以为以为,那次在小面馆的线下相亲是她和征嵘的第一次见面!
“没了!第二次也是巧合!”征嵘赶忙解释:“我没想到会遇到你!”
肖筱满脸的不相信,脑子里还在疯狂搜索着可疑的信息。
“真没有了!”征嵘信誓旦旦。
征嵘很自然的将肖筱的手握在手心摩挲着。
月光从庭院的玻璃屋顶照下来,鼻梁、眉骨和嘴唇的阴影投在他一侧的脸上。
肖筱被他这一幅精致的侧颜惊艳了。
在肖筱心里,是暗暗惊喜的。
原来她和征嵘之间不是一时兴起,无厘头的闪婚。
征嵘低头看着掌心中那只柔软小巧白皙的手,轻声道:“救援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力气那么大的女人!”
肖筱一愣,刚刚升起来的旖旎的情绪被这一句话瞬间灭火。
“一个人就能把冲锋舟拖下水,那木桨抡得比男人还快!”
征嵘浑然不知,继续作死。
肖筱蹙眉,有这么夸一个女人的嘛?
“但我也从没见过那么温柔的女人!”
征嵘喃喃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雨夜。
“你把那个巴掌大的小婴儿捂在胸口时那么温柔,那么小心翼翼。”
“那个晚上,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个婴儿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征嵘语出惊人,肖筱再次惊吓瞪眼。
“不是不是!”
征嵘发现了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赶忙解释到:“那晚我共情到了一个妈妈的感受!”
是的,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有一个人在以命相搏。
“所以,当你那样小心地捧着他时,让我觉得你跟我是一样的心境!”
征嵘看向肖筱,希望她能理解自己想表达的复杂心情。
肖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当时我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
肖筱笑着看向征嵘:“但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所以,老婆!”
征嵘把肖筱拉到怀里,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因为那天晚上的勇敢,我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征嵘低头看着肖筱的唇,声音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急促。
月光照在男人的脸上,肖筱环住了他的脖子。
还不待男人付诸行动,她就率先吻上了他的眉。
征嵘的个子太高,肖筱不得不挺直了背,才能保持住这样一个主动的角度。
她伸手托起了男人的下巴,胡须扎在她的指腹上,痒痒的。
肖筱有意的迟疑了几秒钟。
就在男人忍耐不住,要夺回主动权时吻了上去。
又是如初吻那晚一样,天崩地裂的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他们身侧轰然坍塌。
只是今天两人对于接吻无比的熟稔,没有了前次的试探与探索,格外的气势汹汹。
肖筱像要将自己揉进去一般紧紧攀住了征嵘,双腿环住了他的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夜里只有他们唇齿之间发出的声音。
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姐姐,我受不了了!”
征嵘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要不要?”
肖筱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轻柔响起。
男人就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突然被放出来了。
肖筱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圈在他的腰上,任凭征嵘就以这样的姿势把她抱进了主卧。
被征嵘放到柔软的大床上时,肖筱的身体仿佛是一支搭在弦上的箭。
衣物散落,这是肖筱第一次与征嵘的身体毫无阻隔的紧贴在一起。
她分不清谁的体温更高。
“我洗过澡的!”男人低声呢喃。
“那你还等什么?”肖筱轻问。
血液瞬间沸腾。
但快到最后那一步时,肖筱格外紧张,全身紧绷。
那是和接吻完全不同的技艺。
征嵘就像是一只慌张的小鹿,完全迷失了方向。
肖筱的脑子里闪现出了解剖学课上的内容。
但现实的痛楚让她扎实的知识储备毫无用武之处,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
挑战比他们想的要大。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一开始是征嵘的问题,后来他终于摸索到了一点门道。
但实在是太疼了。
折腾了太长时间,太累了。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出师不利!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