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白了。”张凝和急切:“我们这就走!”
“不,为防意外,我们还得稍微安排一下……”堵胤锡道。
……
暗夜里,
通州的东门,嘎啦嘎啦地开启了。
一般来说,城门关闭之后,不到次日清晨,就不会再开启。
但今夜是一个意外。
两位通州城里的最高官员,五品的户部厘金局主事堵胤锡和从五品的知州张凝和,同时出现在城门口,守门的士卒知道是有大事,于是遵令打开城门,随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十几个人的护卫之下,出了通州东门,顺着官道,往东面而去。
但刚出去不到五百步,忽然听见一声口哨,官道两边的黑暗中,忽然哗啦啦的跳出许多人,将堵胤锡张凝和等人围在中间,马嘶鸣,人慌乱,听到外面的动静,张凝和掀起车帘向外看,此时火把已经亮起,张凝和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发现,拦阻他们,乃是几十个劲装黑衣的汉子,有人火把,有人弓弩,火把最亮处,正看见一个灰袍中年人,负手站在官道最中央,满脸微笑的看着他们。
而在灰袍人身后,有一辆马车,看来他是坐马车来的,而且好像已经是等候很久了……
张凝和不认识灰袍人,但堵胤锡却认识,他脸色一下就变了。
“什么人?胆敢拦阻官差,快快闪开!”
堵胤锡和张凝和的手下人,自然也不认识灰袍人,他们惊慌的大叫,要黑衣壮汉们让路。
黑衣壮汉们却都纹丝不动,只冷冷看着,同时,他们手中弓弩对的更紧,但是堵胤锡他们有所妄动,立刻就会急射。
“夜深人静,两位大人,神色匆匆,车马急急,这是要去哪啊?”这时,灰袍人清冷,但又高亢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来。
无人答应。
“堵牧游堵大人,你躲在车中,就不想和萧某一见吗?”灰袍人又笑。
堵胤锡,号牧游。
车帘掀起,堵胤锡脸色沉沉的下了马车,来到萧汉俊的面前,拱手道:“原来是萧照磨,失敬失敬。紧急公务,还请萧照磨让路。”
萧汉俊望着他,忽然笑了:“什么紧急公务?两位大人,该不是要去夜见唐通和白广恩吧?”
堵胤锡脸色不变,绵里藏针的说道:“堵某不知道萧照磨在说什么?公务紧急,还请萧照磨让路,不然耽搁了朝廷大事,非是你我能承担起的!”
萧汉俊还是笑:“大人何必隐隐藏藏?你我都在通州,你知道我的事,我也知道你的事,但不同的是,我毕竟是军情司的地下照磨,所知总是要比大人多一些的,两位大人深夜密议,又匆匆离开通州,往东面而去,如果不是去见唐通和白广恩,又会是为了何事呢?”
堵胤锡默然了。
这时,脚步声响,张凝和也忍不住的跟了过来,喝道:“仲缄何必和他们废话?令他们让开,不然咱们就撞过去,但是我你有所意外,就让他们所有人顶罪!”
萧汉俊笑:“张大人好气魄,两位大人身份贵重,我自然不敢伤你们的,不过你们身边的这些随从,怕是没有一人能活。”
张凝和色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和本官说话,报上名来,本官要知道,你到底是谁?”说着,又指向周围端着弩箭的黑衣人:“还有你们,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居然敢拦截本官,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没有人应答,所有黑衣人都冷冷。
萧汉俊忽然又笑了:“张大人这出双簧演得好,极会拖时间,如果不是知道,萧某还真的会以为,张大人是一个鲁莽之人,因而和张大人争执几句呢!”
张凝和色变,不同于刚才,这才是真的色变,他盯着萧汉俊:“你什么意思?”
萧汉俊却是看向了沉默的堵胤锡,笑道:“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堵大人和张大人大张旗鼓的走东门,去派心腹家人,带着你们二人的联名亲笔信,悄悄从西门离开,快马去见唐通和白广恩,这一招确实玩的漂亮,如果不是萧某早知道堵大人谋略极多,一直小心提防,在盯着你们的同时,亦不忘记他人,说不定今夜就真上当了。堵大人,你说是吗?”
张凝和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这个萧汉俊,竟然如此奸诈!
堵胤锡脸色沉沉,用一种十分凝重的目光望向萧汉俊:“萧照磨,果然非是一般人,怪不得太子殿下会重用于你,只是……萧照磨就是这般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吗?”
“人各有志,堵大人是不会明白萧某心志的。”萧汉俊避开堵胤锡刀剑一般锋利的目光,然后迅速转一个话题:“堵大人以为唐通和白广恩两军会经过通州,走东直门入京吗?你错了,他们根本不会从通州过,所以啊,即便是萧某不拦,堵大人的人和信,怕也是送不到的。”
堵胤锡明白了,原来奸佞们已经防到了他,目光依旧望着萧汉俊,说道:“太子殿下已在归途,就算定王控制了京师,又有什么用?以太子之能,又岂是定王可当?萧照磨如此聪明,就不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为后世留一个声名吗?”
萧汉俊面无表情:“萧某做事,从不留后路,什么名声不名声,更是不在乎。不能五鼎食,那就五鼎烹。是生是死,是容是辱,从迈步的那一刻起,萧某就都抛在脑后了。”
说着,深深一辑:“但大人的心意,萧某还是心领。”
直起身来,说道:“来呀,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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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上。
几个黑衣人上前,从马车里搬出了桌子凳子和一坛美酒,连着还有六七个小菜。然后就在官道上摆开了。
张凝和惊异。
萧汉俊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萧某不能囚禁两位大人,但也不能放两人大人离开,长夜漫漫,不如萧某请两位大人就在这官道之上,天为盖,地为席,小酌几杯如何?待天亮之后,两位大人自可离开,然后就当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以后再不相见,如何?”
张凝和看向萧汉俊的目光更惊异,只觉得此人怕不是精神不正常吧?
堵胤锡脸色凝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望着萧汉俊。
……
京师。
皇宫。
司礼监掌印,内廷三公之首的王之心,披衣而起,正坐在灯下发呆。灯光照着他的脸,他脸色煞白,鬓角的白发之下,渗出细密的汗珠,想了很久,他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然后忽然大叫一声,连人带椅的摔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小监听到动静,急忙奔了进来,见王之心倒在地上,惊的将他扶起,但王之心已经是人事不省,而且口眼歪斜,俨然像是中风了。
“快,叫太医!”
小太监吓的惊叫。
很快,消息从宫中传出,司礼监掌印王之心王公公得了急病,深夜中风……
……
“王之心,倒也聪明……那就由他去吧。”
正准备前去拜访王之心的李守錡在得到消息后,冷冷一笑。
……
同一时间。
首辅周延儒忽然被惊醒,却是管家在门外轻敲,口中道:“老爷,老爷?定王召见。”
“哦?”
周延儒急忙翻身而起。
等他穿戴整齐,来到前院时,发现定王的贴身内监何成何公公已经在等着他了。
“阁老,请上轿。”何成为周延儒掀轿帘。
周延儒惊疑:“公公,殿下深夜召我,不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