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狗汉奸呢~~”
女刺客终于是说话了,用她愤怒的,带着极端怨恨的声音大叫:“卑鄙小人,无耻下流……”
“住口!”
驸马都尉巩永固终于是忍不住了,脸色涨红的叱喝女刺客,又朝朱慈烺抱拳:“殿下,如此女凶徒,不用你亲审,拉下去令锦衣卫严刑拷打,最多一个时辰,绝对让她吐露实情!”
朱慈烺微笑摆手,示意不必,目光看向女刺客,心知女刺客对于败在自己手下,愤愤不平,恼怒不已。所谓“卑鄙小人,无耻下流”指的就是他搏斗的手段不光明。
看来真是一个女子,生死关头,还管什么光明不光明?
不过经过这几句对话,他对女刺客的来历,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正准备继续问,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喊:“快,拿住他,拿住他!”脚步纷乱,烟尘踏起,火把明亮,大帐外忽然又多了很多执枪的武襄左卫,将大帐团团围护,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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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之人都是脸色一变,武襄左卫指挥使宗俊泰急忙出账查看,很快他就转了回来,满头大汗的向太子禀告:“殿下,不好了,有一个恶贼劫持了颜姑娘……”
“什么?”
朱慈烺霍然站起,再不顾审理女刺客,急忙奔出大帐。
只听见女刺客在身后咯咯而笑,完全不害怕众人的怒视和可能的弹压。
大帐外,小雨已经停了,官军点起几百支火把,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就在太子的中军大帐不远处,几顶小帐之前,一个没有戴笠盔,头发斑白的三千营士兵左手扭住颜灵素的胳膊,右手里的长刀横在颜灵素的脖子上,声色俱厉的向包围他的官军怒喝。
武襄左卫的官兵手持长枪,将他团团包围在中间,枪尖密集如林,若不是他手中有人质,众军乱枪齐下,早就将他戳成血葫芦了。
太子赶到之时,局面正是僵持中,那个假三千营士兵不停的嘶吼,拎着颜灵素来回乱转,防止背后的官兵对他进行袭击,颜灵素的手臂被扭到不能动弹,粉脸惨白,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不过却始终坚强,虽然被歹人劫持,但却紧咬玉齿,一句求饶、害怕的话都没有说。当见到官军后阵来了更多的人,太子好像也出现后,她眼眶里的泪水忽然更多……
颜灵素原本已经熟睡,忽然听到外面有骚动,有军官大声喝令,说太子帐外出现了刺客,要众军在营中严密搜查,看是否还有同伙?她心中凛然一惊,急忙披衣而起,想知道太子殿下的安危,不想刚出了自己的小帐,就有一名三千营士卒狂奔而来,身后有官军追赶,大喊:“拿住他,拿住他!”
那士卒无路可逃,忽然遇见颜灵素,心知能在太子周边小帐出现的女子,身份绝不一般,于是想也没想便将她劫持了。颜灵素试图反抗,但无济于事。
此时见太子殿下无恙,颜灵素一颗心放了下来,但想到自己被恶徒劫持,泪水却又止不住……
“大但的狂徒,居然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劫持人质,就不怕诛九族吗?”宗俊泰怒喝。
那个头发斑白的假三千营士兵却是冷笑,瞥一眼宗俊泰:“额九族早就都饿死了,用不着官老爷你动手,今天被你们包围,额也没想活,临死还能找一个垫背的,值了!哈哈哈~~”
“定是那女刺客的同伙。”驸马都尉巩永固怒道。
佟定方取了弓箭,站在高处,想要定点狙击,但那恶徒极其狡猾,拎着颜灵素不停的转动,不说弓箭了,就是后世的狙击枪也无法保证安全性。
“问他有什么条件?”朱慈烺皱着眉头。
恶徒劫持了颜灵素,不杀人,也不攻击官军,明显是有所企图。
宗俊泰向前,手持铁鞭,吼道:“劫持一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放开她,你我一对一单挑,若是你能胜了我,我便放你离开!”
假三千营士兵冷笑:“你一个小小地指挥使,能做了主吗?”目光左右观察,见官军忌惮满满,迟迟不敢攻击,连堂堂武襄左卫指挥使都冲到前面,由此可知,手中这女子确实身份不凡,这招棋看来是走对了,于是心中底气更足,目光再看向宗俊泰,冷喝道:“想要额放开这丫头也不难,只要你们答应额一个条件!”
“说。”宗俊泰忍着怒火。
“放了我家小姐,一对一换人,并且保证我们安全离开,不得派人追击!”假三千营士兵道。
听到此,宗俊泰再无疑问,这恶徒果然是女刺客的同伙!
转身回报朱慈烺。
不用他回报,朱慈烺远远已经听到了,稍微沉思了一下,点头:“告诉他,我答应!去把那个女刺客带来。”
佟定方去带刺客。
“殿下,万万不可~~”
吴甡丁启睿等文臣正好赶来,见太子居然答应了刺客的勒索,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大明朝,气节为先,无论皇帝还是太子,从开始到现在,都绝不接受恶人的勒索。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土木堡之变时,明英宗被擒,为了换取最大的利益,虏首也先向明朝提出了苛刻的要求,并说只要明朝答应他的条件,他便放回明朝的皇帝。
也先的要求,被大明朝臣严词拒绝,随即拥立英宗的弟弟继位为皇帝,也就是景泰帝。
那个假三千营士兵提出的要求虽然无关大明的江山社稷,但却关系皇家的颜面,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以后所有人都会拿着太子在意的人和事,要挟太子了。
比起一个女子的性命,国体更为要紧。
即便那女子是忠烈的后代,但和国体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
吴牲,丁启睿,梁以樟等人都意见一致,认为绝不可答应歹徒的要求,其中吴甡尤其激烈。
朱慈烺冷静的听他们讲完,默了半晌,淡淡道:“你们说的都对,为政者,心里揣的是九州万方,应该爱民如子但又冷心如铁,确实不应该接受歹人的要挟,答应歹人的条件,今日为一刺客,明日为一贼首,后日说不定就变成了城池和国土了。但本宫的心志却没有改变。原因只有一个,在本宫看来,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刺客换回一位忠良之后,于国家于朝廷都是一件大幸,足以向天下人表明,朝廷爱护忠良之心。”
顿了顿,继续道:“汉章帝时,匈奴人大举进攻西域,汉将耿恭退守疏勒城,身边只剩几百人,求援奏疏送到东都洛阳时,已经是半年之后,朝中众臣都以为汉兵只剩下几百人,且路途遥远,将近万里,匈奴兵马又极盛,朝廷不宜救。只有大司徒鲍昱坚决主张救援,他说,国家派士兵去守卫万里之外的边疆,如今边疆战士遭遇袭击,国家如不派兵救援,这等于放弃了他们。这不仅会让国民寒心更会让士兵寒心,最后还会有谁为这个国家付出呢?”
“汉章帝以为然。于是,为了这几百人,七千汉军救兵从敦煌出发,跨越沙漠,奔袭西域。前后耗费众多。虽然这么做在军事上有点得不偿失,甚至是有点愚蠢。但朝廷要让百姓知道,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为之作战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