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如果双方火炮对轰,明军绝对占优势。
高地上。
吕品奇脸色发白,虽然他为将几十年,大小战役也经过不少,但今日血战却是让他胆战心惊,一没城池,二没退路,一旦败了,那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啊。都怨那个佟瀚邦,如果不是佟瀚邦提出什么倚角之势,不守高地,只守塔山城的话,自己又怎么会被留下断后?说不定早就快马奔入宁远城了。
“协镇,建虏上来了,开炮吧……”副将吴有德脸色发白,声音颤抖。
吕品奇正一腔怒火没处发呢,一脚就把吴有得踹翻在地:“想死啊!没有李总镇的命令,谁敢发炮?滚回去,去你该去的地方!”
以盾车和盾阵为掩护,汉军旗很快就冲到壕沟之边,在一个副统领的指挥下,弓箭手向高地射箭,另一些人抱起麻袋就往壕沟里面猛填,想要把壕沟填平。
从远处看,汉军旗的盾阵密密麻麻,军士们黑压压的挤成一片。
机会到了,高地之上的明军打出了旗语。
“放!”
看到旗帜,塔山城头的佟瀚邦立刻下令开炮。
“砰!”塔山城头上火光一闪,浓烟冒起,发出山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城墙仿佛都颤了一颤。城头那门红夷大炮喷出愤怒的火焰,以一种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将炮弹远远地抛射出去,落在了那一片黑压压地盾阵中。
重达十二斤的炮弹从天而降,纵向发射过来,沿着壕沟,生生地砸出一行肉泥!先是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将四名举着盾牌的盾牌手切成了肉泥,跟着毫不停顿的将周围的七八个汉军旗砸的支离破碎,在地上爆起一团烟尘后又弹地而起,将线路上的十几个汉军旗砸的血肉横飞,盾牌和兵器的残片在空中飞舞,直到最后将一名汉军旗军士的的半个身子砸飞,在周围士兵惊恐大叫向后闪躲之后,它在斜坡上蹦跳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
好恐怖的红夷炮弹,足足要了四十个人的性命。
“砰!”
汉军旗还没有从眼前的恐惧之中惊醒过来,塔山城头的第二发炮弹就又到了。
血肉横飞,哭爹喊娘。
接是第三发。
红夷大炮的炮弹相当恐怖,十二斤的弹丸砸在地面上,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凡是被炮弹击中的士卒,都被砸得稀巴烂,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出人的模样。
塔山城头一片欢呼。
塔山城头共有三门红夷大炮,不过原本放置的位置都支援不到高地,昨天上午,五百明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三门红夷大炮全部挪了过来,给了建虏一个重击。幸亏是一千斤的红衣大炮,如果是两千斤的红夷大炮,恐怕得两到三天的时间。
三炮轰击之后,汉军旗一片大乱。
“砰砰砰!”
高地上,已经沉寂很久的明军炮火忽然又响起,而且是二十门佛朗机炮加上几门虎蹲炮一起发射,佛郎机炮滚烫的实心铁弹和虎蹲炮的密集小弹丸抛向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砸向已经惊慌失措的汉军旗的阵中。惨嚎,悲呼,土地翻起,血肉横飞,盾车后的一片区域化成了尸山血海。
同时,五百明军弓箭手一齐越众而出,向敌军猛射。
一时间箭如飞蝗,密集的利箭如同雨点般倾泻向汉军旗。
鲜血,惨叫,汉军旗成片的倒下。
突如其来的打击,把汉军旗揍蒙了。他们明白是中计了,明军火炮并不是不能发射,而是故意掩藏,这震天蔽日,密集如雨的羽箭更是清楚体现了明军现在的实力。
在佛朗机炮和箭雨的密集攻击之下,汉军旗的心理崩溃,再也支持不住了,,尤其是那些背着麻袋的军士,纷纷抛下麻袋,转身就跑。
督战的孙定辽也有点蒙,不过很快的他就清醒过来,挥舞马刀,声嘶力竭的喊:“不要退!往前,不要退!”
孙定辽气急败坏地喝止部队,纵马过去,一刀消掉了一个败兵的脑袋,但汉军旗已经被吓破了胆,也不管督战队了。孙定辽连杀数人,但败兵如潮水一般,根本是止不住。
建虏中军。
鄂硕咬着牙,脸色铁青,塔山城头的红夷火炮能射这么远,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虽然很不甘愿,但理智告诉他,汉军旗伤亡过半,不能再攻了,只能压住心底的火气,冷冷道:“让他们先撤回来吧。”
锣声响起。
孙定辽如释重负,拨马就往回跑,跑的比那些溃兵还要快。
胜了!
塔山城头和高地之上,爆发出了一浪的欢呼。
三门红夷大炮蛰伏不动,等建虏靠进高地,阵型密集之时,再忽然发射,给建虏狠狠一击,这是佟瀚邦和李辅明事先商量好的计策,红夷大炮虽然威力巨大,但如果建虏阵型稀疏,却也不能造成太多的伤害,反而会暴露火力。
塔山城头上的明军无不欢呼雀跃,佟瀚邦却并无多少兴奋之情。
他心中很清楚,这次建虏军队之所以遭到如此大的伤亡,完全是因为胜利在望,忘乎所以的采用了密集阵型。如果建虏分散开来,红夷炮弹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了。更重要的是,建虏损失虽然不小,但他们后援充足,建虏锦州大营的援兵,会源源不断的到来,火炮也会越来越多,等下一次进攻时,建虏兵马一定会更多,而且不会再犯今天的错误。
这场昏天黑地的恶战就此结束,高地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夜幕降临后,隐隐听见有哭泣的声音……
建虏帅帐。
一个下午的血战,令鄂硕有所冷静,他意识到,高地和塔山之兵都是硬茬,一口恐怕是吞不下去的,因此他对战败的孙定辽非但没有呵斥,反而温言安慰,还赏了孙定辽一匹好马,把孙定辽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深夜,建虏援兵陆续赶到,除了连绵的步兵还有大批的火炮。
看样子,建虏延宕在后面的火炮都已经运到了,站在城楼上看,建虏队伍蜿蜒数里,一眼看不到边,火把更是把天空都照亮了。
城上的明军心情沉重,人人都知明日必有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