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鸿文学 > 其他小说 > 我渡神君千千劫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宋祈年番外
在仓旻皇城事变之后六十八年的某个春日,敦京城的雪来得格外突兀。

雪花纷飞,覆盖了街道上的每一寸土地,仿佛是上天的某种暗示。

商贩们慌忙地收拾着摊位,而行人则裹紧了衣衫,加快了步伐。

他们窃窃私语,谈论着这场不合时宜的雪,“这天气真是古怪至极!”

一个商贩边收拾边感叹,“是啊!前几天还雨水不断,现在大春天的,竟然又突然飘起了雪花。”

“天有异象,必有大事发生。”一位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过,他的声音中带着岁月的沧桑,“老朽还记得六十八年前,皇城事变的那天也下了一场这样的雪。”

他指着远处的寒山寺方向,继续说道:“那条山路因为地动而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年轻的小贩听得目瞪口呆:“原来那条裂缝是这样来的啊!”

老者点了点头,继续讲述:“昭宁长公主就是在那次事变中失踪的。如今陛下不惜耗费工部大量财力物力,在那条裂缝之上搭建桥梁和道路,只为了能够找到她的遗体……”

小贩不解地问:“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老者叹了口气:“你不懂啊孩子,这是陛下心中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

“当年,昭宁长公主为扫清朝中乱臣,临走时将传国玉玺交给陛下,便是将护国的重任委以陛下......于情于理,陛下自当要不负皇天,为其收尸的......”

众人正说着话,只见一架金顶马车从皇城中缓缓驶出,沿着北城门一路向着寒山寺的方向驶去。

沿途的雪道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车辙印。

......

这一天,是所有宫人都心知肚明的日子。

陛下不上早朝,不会见任何人,独自架着马车去往寒山寺督工。

这一天,陛下会在那条地缝附近的扎帐中点燃一盏油灯,独自呆在帐子里呆上一整夜。

“陛下好像不开心啊?”新来的搭桥帮工远远看见了这位仓旻的天子,只见那位贤明的天子白发丛生,满是皱纹的眉间并无一丝喜色。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陛下都不会开心的。”

工头催促着众人干活,并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你们少说闲话,有空多搬两块砖,在陛下面前不要发出动静,千万别惊扰了龙体!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一众人点头哈腰,忙不迭地重新去干活了。

不过,说起来。

这位天子是出了名的体恤民生,从不无故责罚宫仆下人。

甚至像他们这种被工部招来修缮桥梁铺路的苦工,也都会得到一定的照顾。

在这位天子的治理之下,仓旻国日益强盛,在满足国情的基础上,最底层的人也有饭吃、有衣穿。

当真是过了近六十年“衣食足、仓廪足”的太平盛世......

雪落帐顶的声音越听越飘零,宋祈年在榻上辗转反侧,反倒直接坐起身来,独自在案前架起了纸笔。

耳边雪落的声音似乎又与六十八年的那场雪重合在一起,只是那时的他哪里是如今这副垂朽模样。

只道是人在国在,只是故人已不在。

隔了六十八年的风霜雪雨,宋祈年已然握不住手中的笔尖。

“古寺钟声响,回眸惊风动。雪染发鬓间,同淋共白头。”

在落阙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纸张上,似是穿透了六十八年的时空,零零落落地淋湿了宋祈年的一生。

幕了,他忽而听到一阵遥远的寺钟声。

鬼使神差地,他披上了那件早已泛黄的青袍,徐徐走出了帐子。

朦胧间,满天的大雪已经消失不见,天边唯有一道绚烂美丽的晚霞。

宋祈年步履蹒跚,每一步都像是在穿越时间的长河。

他走过了岁月的长廊,耳边伴随着回忆的低语。

“绑架需要理由吗?”

“不为行凶,便是劫财?”

“不对......还可以是劫色。”

......

“人若死到临头了,还要在乎什么君子之道?”

“君子死节,鄙人绝不会以色侍人,苟活于世。”

“知道了,我不逼你了......既然你想当君子,那我就成全你。”

......

“宋侍读,这首曲子太难了。”

“宋侍读,我是不是太笨了,你是不是不愿意教我了?”

......

“宋祈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上我了?”

“宋祈年,其实你可以放纵一点。”

“宋祈年,天道正义渡不了你,但是我可以......”

“宋祈年,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

青袍在风中轻轻飘扬,仿佛在向宋祈年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他远远望着那道晚霞,恍惚间听到钟声再次响起,悠远而深沉,如同岁月的回响。

他抬头望向那片绚丽的天空,眼中闪烁着对往昔岁月的无限眷恋。

随着最后一抹晚霞的消逝,宋祈年的身影渐渐融入了夜色之中。

古寺钟声依旧在耳边回荡,仿佛是时间的脚步,在催促着他继续前行。

他微笑着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片宁静之中。

帐子内的烛火晃了一下,寂静无声。

过了很久,有宫人前来送茶水,却见宋祈年俯趴在案上。

他枕着案上的纸张睡得很深,就连墨迹浸染了自己的脸庞也没有发现......

“陛下?要喝点水吗?”

“陛下?”

宫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低声凑到宋祈年耳边唤道:“陛下,睡了吗?”

然而,人品宫人如何呼唤,宋祈年都没有一丝回应,甚至连呼吸声都十分薄弱。

宫人心中一凛,骤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轻轻拍了拍宋祈年的肩膀,并伸出一根手指探到了他的鼻尖——没......没气了......

“啊!”宫人惊呼一声,打翻了手中的茶水,手忙脚乱跑出了帐子,大喊道:“来人啊!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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