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罢。”
方锦顺着母皇的话起身，连多说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怂得非常彻底。
不过方锦并不认为她的行为是怂，她这是对母皇的尊敬和孝顺。
不忤逆母皇是最大的孝顺！
“朕只是问你一些事，不用这么紧张。”
方锦点头，她不紧张。
“罢了，带朕参观你的水月楼。”
看她那拘谨的模样，方珺摇头起身走在前面。
刚坐下的方锦迟钝地眨了眨眼，跟上母皇，思绪忍不住发散。
我的老天奶，母皇都多久没进后宫了！
君父啊，这不是女儿的错，是母皇让女儿带她逛花楼的！
方锦已经想到如果被君父知道，她带母皇逛花楼，恐怕又要哭一整夜。
想想头发就发麻。
对君父流泪攻击的恐惧暂时压过对母皇的恐惧，她声音颤颤开口：
“母，母皇，水月楼的男子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没什么好看的。女儿还开了一家酒楼，菜肴不错，不如去那里？”
而且母皇这身威严气势不像是逛花楼，更像是查封花楼的。
方珺抬手阻止方锦接下来的话，伸手接过安嬷嬷递过来的扇子。
刷
一声。
一幅洒脱的水墨画从折扇中呈现。
方珺挑眉，眼光流转，眉眼间的威严和霸气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风流恣意之态。
任谁来看到她的样子，都会认为是资深的花楼常客。
哪怕是君父来了，恐怕也认不出母皇吧？
方锦神情微愣，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母皇。
母皇不过是换了一个眼神，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还有这种操作？
方珺轻笑，扇子轻摇：“走吧，从现在开始我叫方珺，是上京赶考的书生。”
好家伙，角色扮演，会玩！
方锦双眼微亮，心跳开始加快了一点。
今天看到了母皇的另外一面，重新推翻了母皇在她心中的认知。
母皇她好像，也不是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
而且，母皇比她想象中会玩多了。
方锦跟在方珺旁边，看着她从容地穿梭在各种男人之间。
母皇和那些人之间的眼神拉扯，还有她若有若无的动作，看得她脸都快烧起来了。
最可怕的是，母皇明明没有怎么触碰他们，那暧昧多情的氛围比直接触碰要厉害。
不愧是拥有后宫三千的母皇！经验就是老道！
一个眼神都让她水月楼里的男人们纷纷沦陷！
方锦脸红心跳，目光炯炯地盯着。
原来高级玩法是这么玩的，她学废了！
方锦被方珺拉着参观了一圈她的水月楼，给了她一个小小震撼。
之后又带她去厢房喝酒听曲。
两杯酒下肚，方锦的拘谨彻底打开了。
现在她身边潇洒喝着酒的女人是方珺，一位进京赶考，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书生。
而不是她那高高在上的母皇。
什么防备，恐惧，畏惧通通没啦！
方锦开心地和方珺碰杯，一口干完酒杯里的酒。
最让她惊喜的是，这位声称从乡下来的书生对很多东西都略知一二。
天文、形法、术数、道家、墨家、农家等等。
不管她聊什么话题都能接住，每一句话都能说到她心坎里！
就连经义策论的观点都一样！
而且她又会玩！
怎么有这么贴合她心意的人！
方锦相见恨晚地握着方珺的手，泪眼汪汪：
“方姐，锦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你简直是我的人生知己！”
方珺对想要前来阻止醉酒方锦冒犯她的安嬷嬷摇了摇头。
安嬷嬷看了眼满脸通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方锦，表情一言难尽地后退。
方珺任由左手被她抓住，单手拿起酒杯低酌：
“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
“不！方姐你不懂！”
方锦灌了一口酒，脸上绯红，双眼微眯：
“你我之间如同伯牙子期，本殿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懂我的人！方珺你是第一个！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方珺轻笑出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你喜欢就好。”
方锦没听出来方珺背后的意思，以为她是答应了。
感动地呜咽一声，压抑了许久的怨气倾泻而出，对着她的知己好友吐槽：
“方姐，只有你理解本殿下做商人。朝廷那些大臣整天向母皇参我！说本殿下与民争利，不务正业！”
“她们家里难道没有商铺？凭什么参本殿下？！无非是看本殿下抢了她们店铺的生意罢了！与民争利？哼，她们是平民吗？”
方珺理解点头：
“那殿下为什么开这么多商铺？”
方锦下巴微抬，绯红的脸上是理所当然：
“因为钱啊！本殿下最爱就是钱！”
她的眼神真诚又坚定。
这就是方锦的心里话。
方珺赞同：“钱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世间九成九的问题都能用钱解决。”
方锦一听知己的话，激动地拍了拍大腿：
“对啊！”
瞧瞧什么叫知己，这就叫知己！
“那些人嘴里说钱是俗物，好像提一句钱就玷污了她们清高的气节，她们衣食住行难道不是这些俗物带来的？！”
“哎，不说这么多，一切都在酒中！”
方锦朝方珺敬了一杯酒，
她喝光，方珺随意。
不过方珺很给方锦面子，直接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
“殿下因为钱喜欢经商，还是因为经商过程获得钱而喜欢？”
方珺这句话有点绕，半个脑子被酒精侵占得方锦一时之间理解不了，疑惑地“啊”了一声：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方珺向酒鬼耐心解释：
“殿下若只是喜欢钱，除了经商还有很多获得钱的途径，比如我就可以直接给你。”
“如果是喜欢经商一步步获得成功过程，那么钱只是结果的奖品，不代表殿下只喜欢钱。”
方锦愣住，眉头皱了起来，笑容收敛，沉默地喝了两口酒：
“我喜欢钱，也喜欢做商人，做商人可以给本殿下带来钱，那就更喜欢了。”
“嗯。”
方珺明白地点头，没有继续以这话题聊下去。
她不说，方锦反倒心痒痒，想让她发表一下对堂堂凰北国皇女想要成为商人的有什么看法。
“你会不会觉得本殿下这个想法何不食肉糜？明明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本殿下身为皇女却想做这样的事。”
方珺拍了拍方锦的肩膀，看着认真期待的她，同样认真地点评一句：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方锦：……
方锦不满叫唤，宛如一个三岁小孩，语气还十分委屈：“你敷衍我！！”
她站起身：“本殿下可是凰北国四皇女，你竟然敢敷衍我，我让母皇治你的罪！”
方珺：“你是三岁小孩吗？告家长？”
方锦不满噘嘴：“额，谁让你欺负……”
话没说完，人已经躺下。
背景板·安嬷嬷无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