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望向龙冥渊,发现他立于客厅的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月光将他颀长的身影映照得朦胧了几分,却掩不住冷峻的轮廓。
我来到他的身边,“龙冥渊,你怎么了?”
龙冥渊语气过分凝重,“龙宫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心猛地一紧,怀疑是不是和龙冥泽有关。
他修长指骨抵着朱砂痣,压了压眉间的倦怠之意,“龙冥泽回到水底龙宫,将阿念在内,所有反抗他的水族全部关入了牢中。”
果然与我猜得一样!
“这个龙冥泽,伤刚好就开始搞事情,比蟑螂还能蹦哒!”我咬牙切齿道。
“我需要暂时离开一下,去把阿念他们救出来,你这边……”龙冥渊嗓音中带着浓重的歉意。
我明白他的意思,浅笑着回答,“你不用为我担心,我都这么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无非就是做饭难吃一点,运气差了一点,外加招魂体质,容易嗝屁一点嘛……
我见他眉心紧拧,立刻宽慰道,“再说我们不是还有龙鳞作为联络吗?我每天晚上都会向你报平安的。”
龙冥渊沉吟少许,指尖凝出一条红艳的小锦鲤,将它放到我的手心中,“龙宫现在不安全,鱼摆摆交给你代为照顾几日。”
鱼摆摆在掌心里偷偷冲我抛媚眼,搞得我既想笑,又忍不住担忧。
“龙冥泽摆明了是在请君入瓮,你既已做好决定,我也劝不住你。但你千千万万要小心,不能中了那臭弟弟的陷阱!”
龙冥渊深深注视着我,薄唇微末上翘。
他伸出手,似想要触摸我的脸,动作却停滞在半空,最终改为轻轻揉了下我的发顶,“好,我尽量不让自己出事。”
我不满,“不是尽量,是一定!”
他低沉的嗓音温柔到极致,“嗯。”
龙冥渊开启缩地成寸,黑色衣袍被夜风扬起些微的弧度。
我正准备和鱼摆摆套套近乎,龙冥渊却突然回头,警告般的撂下一句。
“不许亲它!”
说罢,那抹暗色身影消失在长夜中,留下我和鱼摆摆一人一鱼,大眼瞪小眼。
-
回到卧室,我发现安言昊还在纠结那个邪祟的事情。
奶奶曾说过,人死后之所以会变成鬼,是因为它对某件事物怀有极强的执念或是不舍。
如果想彻底送走它,只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暴力镇压,像龙冥渊之前对待张德柱那样,直接把它打入地府,不想超生也得物理超生……
另一种就是化解它的执念,让它心甘情愿去转世投胎。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好解决。
武的我不行,就只能来文的了!
我和安言昊商量道,“要想弄明白那邪祟的真正目的,得先去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
柳家曾在省城有那么大的势力,就算过去快一百年了,肯定也会留下点蛛丝马迹。
你呢,先去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关于柳家的线索。”
安韦博在省城里开了那么多家饺子馆,人脉总该认识一些的,让他调查起来会比较容易入手。
安言昊随口应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笑眯眯地说,“那就辛苦安学弟啦!”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安言昊后知后觉的问道,“不对啊,那我去调查柳家,你去干嘛?”
“我当然是要回家补觉啊!”我一本正经敷衍他,“在梦里为了救你,又是打架又是逃跑的,累得体力、脑力都透支了,你总得让我补充一下吧!”
安言昊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说的也是,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有消息的话我立刻联系你!”
倒也不必那么快,你就不能让我摆烂几天嘛!
带着鱼摆摆回到出租房,我把它放进之前那个装小锦鲤的玻璃鱼缸里,用手逗弄了它一会。
鱼摆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它会与我互动,一会儿用鱼鳍给我比爱心,一会儿朝我递飞吻。
我被它逗得咯咯直笑,怪不得龙冥渊喜欢随身带着它,谁家宠物这么会卖萌啊!
很快困意来袭,我给门口的法阵加固了一下,准备上床睡觉。
或许是控梦太消耗精气神,我再次睁眼已经中午十二点。
错过了两节早课,不知道老师点名没有?
我正在往宿舍群里发消息,署名安言昊的电话便拨了进来。
这个安言昊脑子虽然笨了点,但行动能力真是杠杠的。
一晚上的功夫,他竟然已经找到了柳家的线索,叫我去道里的一条老街见面详谈。
洗漱过后,我前往约定地点与他汇合。
按照短信上发来的地址,我来到一条老旧的街道。
两旁墙壁贴满治疗牛皮癣和痔疮的小广告,这片楼区的建筑风格仿佛把时光凝固在了上个世纪。
安言昊身着一件米色长风衣,干净利落地向我走过来,那张俊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凌厉又帅气。
“大姐,你来啦,昨晚睡得咋样?”他吸着手中咖啡,懒散地开口。
我冲他微微一笑,转头就走。
安言昊慌了,上前拽住我的手臂,“哎哎哎,林学姐,我错了,你别走啊!”
“不皮一下你会死吗?”我咬牙切齿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要不是看在奶奶面子上,他第一次喊我‘大姐’的时候,我就想打爆他的狗头!
安言昊立刻收敛,“你昨天走之后,我爸就联系了一下他的狐朋狗友,问省城里还有没有土生土长的百岁老人。
你要知道,咱们冰城的气候对老人家太不友好了,想找几位长寿的老年人可费老鼻子劲了!
结果还真让我爸找到了一位姓洪的大爷,那老人今年九十岁了,就住在咱们身后这栋楼里。
我想着咱俩都是生死之交了,有啥好事我不能藏着掖着啊,得赶紧和学姐分享。
这不,顺道就把你给叫过来了!”
我可真是谢谢他,上门装孙子这叫什么好事吗?
边走边说的功夫,我们穿过了那条破旧的街道,钻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筒子楼里。
这种老建筑往往采光都不是很好,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已失灵,飘散着一股腌酸菜的腐臭味。
那位姓洪的老人就住在二楼,安言昊率先上去敲门。
片刻后,一个满头白发,有些驼背的老爷爷隔着铁门问道,“你们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