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康良没动,也没看她。
对于这个他曾深爱过的女人,聂康良那点热情早就在一次又一次失望中耗尽。
人在失去自由被封闭起来的时候,就会反思,会复盘。
林安仪不爱他,这是他早就清楚的事实,甚至瞒着他跟她前夫、跟情人、跟粉丝约会,他也都是知道的。
跟她一起生活的这些年,聂康良从之前的懵懂无知到今天的满目疮痍,他是问心无愧的。
他把他最好最真挚的感情,都给了她。
只是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如果她肯多花心思去了解去感受,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上男人的当。
“康良?”
林安仪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她没穿高跟鞋,身高差就显现出来了,人也看上去变得柔弱些。
她昂起头望着这个男人,目光从他坚毅有型的五官,到他肌肉紧绷的胸口,一颗心越跳越快。
到她这把年纪,竟然还能像个小姑娘一样心动,实属难得。
林安仪竟然脸红了。
觉察到自己现在一定很糟糕,她羞怯地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声音更娇了,“女儿的事,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我承认是我失职,我不配当母亲。可你也应该清楚,我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突然间多了个女儿我也很慌的……”
“温翎呢?”
聂康良的眼神没什么温度,只是冷淡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我看你把温翎就照顾得很好。”
林安仪面上一阵尴尬,小声道:“你别听那个保姆阿姨瞎说,我哪有照顾温翎啊,都是她在照顾我……”
“那正好,既然她这么孝顺,那就让她把肾捐给你好了。”
“这怎么行!”
林安仪反应很激烈,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
聂康良没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康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不要认为我是偏心啊,实在是因为小翎她的肾跟我不匹配,她是真的很想捐,可也捐不了啊!”
这时,纪蓝颜推开门,看她进来林安仪就不吭声了。
她自是认得纪蓝颜的,只是那时的纪蓝颜还是个小姑娘,十七八的样子,好看是好看,但是性子有点孤傲,聚会时也只是独自坐在角落里。
但如今的她,却是女人味十足,三十左右的轻熟年纪,女人魅力发挥得恰到好处,不论年上还是年下,对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没有抵抗力。
林安仪瞧着,忍不住的嫉妒。
纪蓝颜越过她直接问聂康良:“小辞呢?”
“在里面换衣服。”
她径直走到里间,“小辞,可以走了吧?”
“好了。”
聂辞出来,又跟周姨交待几句,转过身就挽上聂康良,就像小时候那样,漂亮的脸蛋绽放开来,美成了一朵花。
“走吧。”聂康良也是满眼的慈爱,带着女儿离开病房。
父女俩全程都没有看林安仪一眼。
“康良,小辞……”
林安仪要上前,纪蓝颜倏地挡在她面前,眸光也没抬,缓缓道:“林女士,刚才去给小辞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许医生说,林女时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可是……”
“您连女儿的健康都可以不顾,所以应该没什么比您身体更重要的事吧。”
林安仪忍着不满,倒是什么也没说。
她前一阵子因为温翎的事,的确挺伤身体的,觉得没什么指望了,自己现在也是声名狼藉,索性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当聂康良出现后,她就像被重新唤起了希望,对未来又充满了期待。
纪蓝颜说得也没错,没什么比她调理好自己,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聂康良面前更重要的了。
几人回到上清园,
聂康良站在那幢洋房前,表情若有所思。
他侧过头去看一眼纪蓝颜,“房子也是他帮着抢回来的?”
纪蓝颜“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纪衡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话题聊下去,只怕对谁都不好。
“爸,进去啊。”
聂辞在里面招呼他。
“好。”
即便现在看到女儿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聂康良心里也明白,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女儿都经历过什么。
晚餐是纪蓝颜叫的外卖。
三个人坐在餐厅里,气氛相当好。
聂辞不停在说话,望着父亲都是笑眯眯的,聂康良话不多,但会笑着倾听。
吃过饭后,纪蓝颜要离开。
“我送你。”
聂康良拿了外套,主动走在前面。
纪蓝颜望着他的背影,低下头慢慢跟上去。
两人出了大门,走在小路上。
上清园虽不及聂家之前住的富人聚集区,但生活在这里人也都是精英小资,小区地理位置好,环境很幽静。
纪蓝颜率先打破沉默:“记得,你上一次送我的时候,我就像小辞这么大。”
十九二十岁的年纪,藏了多少少女的心事啊。
聂康良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接话茬,半垂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纪蓝颜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格,收起那些过往,问道:“回来有什么打算?”
他抬头,说:“找工作,赚钱养女儿。”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让女儿吃苦。
纪蓝颜点点头,“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你已经帮我了够多,既然我都已经回来了,以后还是得靠自己。”
纪蓝颜停下,侧过头看他,脸上神情又冷了,“你有必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聂康良深沉地看向她,“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我心里都记着,以后我一定会还你这份情。”
“呵,我帮你就是指望你还我的人情?”
他沉默一会,说:“能帮我带句话给纪衡吗?”
纪蓝颜一滞,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尽管来找我,哪怕想要我这条命,我都会给他。不过,请他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世界!”
聂康良的眸光泛出冷意,“为了我女儿,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纪蓝颜抿抿唇,缓缓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对小辞或许是……”
“是什么都不重要,小辞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