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申被逗笑了,语气轻松:“我早知道了。”你的心又不在我身上,他这般想道。
我眨了眨眼,不经意间又瞥到他胸前有一块鼓鼓的,心想他是把那只海螺捡回来了吗?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掩了掩衣襟的部位,不让人窥探到里面的风光。
我弯唇露出个笑来,拿捏着朋友之间的分寸,也没有出言点破。
不过,他这般急于掩饰的样子,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别看他当时气势汹汹,一想象当时我们都闹掰回去了,他一个人后来又悄悄遣返原地,只是为了去捡一只海螺,就有点怪可爱的小孩子气。
俞申大抵也觉得有点丢人,抿了抿嘴什么话也没说。
眼前的女孩笑而不语,他看着她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澄澈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心想再看一眼,就一眼。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他也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隐秘的情感如同一颗终日沉睡的种子,终日被深深的泥土掩盖,黑漆一团见不到光亮。然而就在某一天,种子终于迎来了春日雨露的滋养,一朝破土而出。
他感到心中一阵剧痛,犹如被千万根细针刺痛,一下下刺入心脏又炸出,快要完全碎掉了一般。
我见他瞅了半天,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感到有几分奇怪,就问他:“怎么了吗?”
俞申强行压下心头酸胀的感觉,变回往常一本正经的模样:“我现在送你回去吧,你准备好了吗?”
我心里激动不已:“我准备好了。”
他拿出一张时空穿梭劵,递给我:“祝你旅途快乐。”
当我的手指一触碰到卡券光滑的纸面,气息莫名地一变,原本安静垂落在我肩头上的发丝无风自动,如被威风般灵活地飘动起来,我发现自己身体也变得轻盈了好多。
卡面发着淡淡的光芒,似乎在牵动着我的身体。
我新奇地观察着自己的变化,看看自己的两只手若隐若现,直至变得越来越透明。
终于要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了,我忍不住开心地笑了笑。
“许诺。”他开口道。
我抬头静静地看他,目露疑惑,等待他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我。
俞申并没有要叮嘱我的话,他的眸光似水,亮晶晶地回望着我,浅笑了声:“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还有再见了。”
“不对,是再也不见。”
以后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心中早有预料,亲眼看着眼前人变成了缕缕光点,伸出手来接了一点亮光,然后抛向它们飞向天空。
而他目光追随着光点的去处,很快它们全都飞走了。
身边的女孩已经回到未来时空了,他又变回孤独的一个人。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垂下了头,缄默不语。
谁也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慢慢地,他的身体也逐渐发生了一股奇异的变化。
他漆黑如墨的双眼在发生转变,最后恢复成一片璀璨的银白,寸头的短发也开始褪色,变成根根分明的白丝。
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身体变回一片雪白,连外露的皮肤都是异于常人的白。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俞申。
倒过来念的谐音就是神渝。
神渝,俞申。
他不能在人前暴露身份,所以他取用了自己名字,分别各取这两字的形声字,然后组成了一个新名字“俞申”,至此他以假名重新认识了喜欢的人,并蛰伏在她的身边。
直到她离开,他的身份才昭然若揭。
他就是所有人一直在找的神渝。
但是依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是一个胆小鬼,只敢在喜欢的人离开后,才变回自己的真面目。
-
“阿景!”
我惊得从床上醒来,背后冒出一层虚汗。
房间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从窗帘缝隙里透出一线光来。
我心想,这是在做梦吗?
我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还有些迷糊,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行动起来。
我手忙脚乱地摸索到床头灯的开关,“啪”地一声,房间里骤然一片刺眼的光明。
我趿拉着拖鞋,赶紧从房间里出来。彼时,
张女士在客厅里闲情雅致地吃着早餐,一看到我衣衫不整,就紧皱着眉头,责怪道:“你今天起晚了,我刚刚去叫你,你都没有起床,你这身子骨越发懒了,你知道吗?”
我直接道:“妈妈,我要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张女士目光犀利,道:“你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大人在这里和你说话,你还要出去干什么。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你不爱听,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识好歹。”
我脚步一顿,无奈地转过身来:“妈妈,我真的有事出门。你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好吗?”
我着急去看周景的情况,还想验证这一切是不是只是我做的梦,其实我并没有穿梭到过去的时空。
张女士强势道:“过来,什么事有你的终身大事着急,吃了早饭你才能出去。”
我认命地端了一碗白粥,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上,一口接着一口地舀粥。
张女士瞄了我一眼,道:“你手表摘了?”
嗯?
我将视线投在手腕上,确实本该戴在手腕上的表不见了。
这么说来,俞申的确没有骗我,我真的从过去的时空回来?
我窃喜道:“太好了!”
不合时宜地一句欢呼,引得张女士频频回头看我,奇怪道:“你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啊……没有,没有!”我连忙否认道。
穿梭时空这么神奇的事情,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吧?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应该不知道,咱们隔壁要搬走了。今天一大早就在那里瞎折腾,还叫了搬家团队过来。”
我瞪大双眼,震惊道:“陈甘霖吗?他们要搬走了?”
张女士眉心忍不住又蹙紧,偏头看我,道:“你是不是现在还有跟个隔壁那小子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