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眼见这热闹没能听上,脸上也有些失望,可人家不愿意说,她也毕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只好作罢。

可他们身后的凌游可也对他们的事充满了兴趣,于是一边吃着饭,就一边注意着那桌上的几人。

其他几个人看起来都更老实,也一样有男有女,年纪大些的五十多岁的样子,小些的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青年汉子,以及几个中年妇女。

虽然那个男人不再说话了,可几人吃了一会,又喝了几口酒之后,总有按捺不住的,这时就听一个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下巴都是胡茬的男人说道:“就说告状,说来就来了,去哪告去啊?”这人嘴角始终向下撇着,且一脸的愁容。

刚刚的闷闷不乐的男人闻言端起酒杯沉吟片刻后说道:“去政府呗,还能去哪?”

胡茬男人闻言便说道:“这么大个省城,就这一路走过来,我都看着多少地方门口坐着大石狮子了,哪个地方是啊咱们说。”胡茬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直挠着脑袋,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地里扔下那么多的活还没干呢。”

闷闷不乐的男人闻言便不高兴了,直视着对方说道:“那老李你啥意思啊?后悔出来了?我还真不是吓唬你,这事要是没个说法,别说你家的祖宗了,就连你死那天你那骨头渣子都得扬江里去,连个落叶归根的地儿都没有,你这还惦记你家地头那点活呢。”

说着,男人端起酒杯,大半杯白酒一口就喝进了肚中,随即嘶了一声后,赶忙夹起一口菜压了压。

凌游听这话的意思,便听出了些端倪,可他不敢确定,于是继续听着。

随即就见那个被唤作老李的胡茬男人又挠了挠脑袋:“那你说咋办?这么大个地方,咱去哪告去?你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给那男人也问的有些失言,沉吟半晌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明显,这人对北春市也不了解。

而这时刚刚那桌农民工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那个迷彩背心男人就率先搭话问道:“怎么了?我听着你们是来告状啊?”

那个老李闻言便寻着声音看了过去,他没敢出声,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点头的幅度也并不大。

而这时,迷彩背心男人见状便说道:“有啥不懂的,你就问我们,我们虽说也不懂啥,但能比你们明白点。”

老李这桌的几个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一会后,最终由那个之前闷闷不乐的男人主动开口回道:“政府咋走啊?”

背心男人还没等开口,那同桌那个年纪大的光头汉子就笑了:“老兄弟你听你这话问的,这是北春,那政府多了去了,有区政府、市政府、好家伙的还有省政府呢,你要找哪个啊?再说你是啥事啊你得说明白了,要不然你找了不也白找吗?”

男人听了这话也有些震惊了,一直没来过大城市的他,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他们县,哪里知道这北春市有这么多政府呢,于是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那个女人开口了:“前几天来了个开发商,看中了一片地说要建厂子,可那块地我们村里好几家人家的祖坟都在那呢,吵了大半个月了,人家开发商今天过来说,要是再不挪坟,就强行占地了,我们这不才来告状了吗,也不知道去哪啊,大哥,你给指个道呗。”

凌游一听,便心说和自己刚刚猜到的差不多,因为这种事在很多农村都是屡见不鲜的,而且这种事一旦发生,那就是足以能够惊动全村乃至全乡镇、全县的大事,因为这完全就是伦理道德和时代发展间不可避免的一种碰撞,这种碰撞,处理好了方则罢了,可一旦处理不好,那这火花可就大去了,早些年就有多少村里因为这种事搞得都见了血,这样的案例也并不是没有。

占用农田耕地进行工厂建设开发,如果走正常手续,在赔付给农民补偿,这也是很正常的,例如柳山镇的几个工厂,也是走的这样的程序,可一旦涉及到农田内有村民祖坟的事,那就是个大麻烦事,毕竟说一句最接地气的话,又有谁能够原因在自家祖宗都死去百十年后,还要让其面临一次“搬家”甚至“挫骨扬灰”的遭遇呢?

从科学发展的角度讲这有的理解,可从道德的角度、从公序良俗的角度讲,这就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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