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龙辇之上,离慈宁宫越来越远,深邃的眼眸里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德元。”
“奴才在。”
“改道去翊坤宫。”
“是,皇上起驾翊坤宫~”
翊坤宫内。
向华月还没睡醒,孕后期总是贪睡的。
现在不用给任何人请安,梁湛留宿也会下令不许宫人吵醒她。
向华月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气色比怀孕前还要好上几分。
梁湛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内殿。
看着向华月一条腿跨在被子上,毫无睡相可言,梁湛倒是已经看习惯了。
“都下去吧,小点声,不要吵到你们主子。”
等宫人们都退下后,齐德元伺候着梁湛换下朝服,也跟着退到了殿外。
梁湛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刚才在慈宁宫提到月儿第一次小产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月儿身下全都是血惊慌失措的样子,泰山崩于前,月儿都能面不改色,那一次真是伤到她了。
如今把人抱在怀里,摸着她隆起的肚子,梁湛的心才算安定。
许是被抱的不舒服,向华月哼唧一声,艰难的转了个身,一头钻进了梁湛怀里。
坤宁宫里,孩童轻声的抽泣回荡在大殿上。
梁芷柔正在被皇后罚抄女则女戒,小小的人,连把笔抓标准都艰难,更不用说抄写繁重的古籍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白玉般的小脸已经哭红了。
“娘娘,公主还小,这么哭会哭坏身子的。”
冬梅作为坤宁宫里的掌事姑姑,是看着公主长大的,甚至照顾小公主的时间和次数比皇后娘娘还要多。
看着如花似玉的小人,现在哭的让人心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争宠,也不知道谁教的她,皇上说本宫不会教导孩子,今日要把她送到太后那去,明日就能让本宫把祯儿送过去。”
皇后躺在床上,不愿多瞧跪在地上抄书的小人一眼,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白玉小瓶,里面依稀可见一缕鸦发。
皇后看向白玉小瓶的眼神无比温柔,说不出的眷恋。
白玉小瓶里装着的是皇后娘娘早夭的小皇子的胎发,冬梅实在不懂,都是娘娘的孩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娘娘对待小主子都是这般疾言厉色,一点小错就要罚跪抄书。
“娘娘,小公主还小,哪里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定是不懂事的宫人教唆的,三皇子和三公主都是中宫嫡出,是那些庶出的皇子公主不能比的,皇上就是太看重公主殿下,才会一时气恼说出那些话的。”
香漏中升起一股青蓝色的淡烟,冬梅看见烟起,眼底的担忧又重了不少。
“娘娘,公主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在跪下去膝盖就该废了,到时候皇上知道,又该怪罪了。”
梁芷柔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母后,柔儿知道错了,父皇母后教训的是,柔儿是大夏的嫡公主,一言一行皆是皇家颜面,是柔儿不懂事,惹得父皇不快,牵连母后,柔儿会改好的,绝不再惹父皇母后生气。”
梁芷柔乖巧的声音里带着厚重的鼻音,抬着头望向皇后,紧紧抿着唇,强忍着泪水,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像是熟透了的桃子,我见犹怜。
见她这样,皇后终于软了脸色,朝着跪在地上的小公主招了招手。
冬梅见状,立马搀扶着公主走向娘娘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