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周一直在发愣,从赵晓倩开始说第一句话就在发愣,到现在还是。
赵晓倩胳膊抬的有点酸,但还是抬着。
实在抬不动,想落下换只手的刹那,被握住。
余怀周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透了,紧紧的握着她,哑声吐话,“我比……”
他喉咙滚动,一瞬后像是忘了洁癖,抬起胳膊猛的擦了下似要落泪的眼睛,语速很快的问她,“我比江淮,江淮的儿子、爷爷,比游朝,还有南珠和游朝的女儿,收养的那个男孩,排的还要朝前吗?”
这次怔愣的变成了赵晓倩。
她点了头,“是。”
赵晓倩其实没排过。
她也没时间和心思琢磨在心里什么对她最重要。
只是在说的时候,就这么说出来了。
江淮……她感恩年少的遇见。
再视作噩梦,却不后悔那么多年的单向奔赴。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还是会帮,他的孩子亲人同样。
游朝是南珠的老公,和他们的孩子一样,对赵晓倩很重要。
但……不及余怀周,所以排序就是这般了。
赵晓倩想了想,提前给余怀周打个预防针,“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靠前,因为工作涵盖的意义很多,像梦想、自由、尊严等,它们都排在你前……”
话没说完。
赵晓倩被拽的猛朝前一下,撞进了余怀周怀里。
赵晓倩被搂的有点喘不过气。
还有点疼……余怀周在咬她的脖颈。
可却没动,反而抬手轻轻的,像他总是对她一般,一下又一下轻抚他的后背。
因为余怀周……哭了。
悬了几个月的眼泪。
一颗又一颗,就落在她脖颈的位置,烫的她的心脏像是拧把在了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酸痒滋味。
赵晓倩的几下安抚。
似一把钥匙,打开了余怀周很闷也很破碎的抽泣声。
真的不大,像是死死的被他控着。
但就是因为不大,其中的委屈才清晰的要命。
赵晓倩什么都没说,安静的随他越搂越紧。
在余怀周断断续续的开口问了句话后。
手乍然而止。
她感觉自己该说——有。
这两个字的问话,没一个字的话语深重点,欺骗好似也没什么。
可这种事……如何欺骗?
余怀周问——你有点喜欢我吗?
赵晓倩答——我不知道。
就是感觉欠他很多,不想便罢了,想起来会良心难安。
难安到明明早上咱俩之间的矛盾是他先挑起来的,该道歉的是她。
却说不出口。
在余怀周真的对她道歉后,甚至羞愧的感觉自己不配。
赵晓倩感觉,若这种事,值得余怀周对她道歉的话。
她对他做下的,好似只有自刎才能偿还。
赵晓倩最开始和余怀周在一起,是真的没想长久。
也认为俩人不可能长久。
后来被动绑在一起后,发现她不想长久,可余怀周是想长久的。
长久这两个字赵晓倩接受不了的最根本原因是——年龄。
她年龄比余怀周大太多,他皮相又太好。
照他喜欢的程度,俩人纠缠多少年才能纠缠清楚?
还有就是他的喜欢太重。
重到赵晓倩会下意识把他情绪的波动,朝自己身上揽,心神不宁到影响工作。
于是就成了后来那样。
余怀周纠缠,她伤害。
余怀周再纠缠,她再伤害。
突然越过年龄这个坎,决定算了,就这样吧。
源于——梦想。
赵晓倩感觉年龄差距大了,玩玩可以,长久真的不行。
听他郑重的提及她的梦想。
释怀了。
若余怀周已经三四十。
赵晓倩认为他不可能还会如此郑重。
只有二十郎当岁,才会是天真的。
尊重并且支持她,从开始到现在,从没变过。
所以就这样吧。
赵晓倩脸埋进他肩膀,“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但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余怀周许久后吐话,“骗子。”
“真的。”赵晓倩轻声许诺,“我这次没有骗你,说的全都是真的。”
“骗子。”
余怀周抱着她反反复复的呢喃,“骗子。”
“骗子。”
“骗子。”
赵晓倩没说你怎么像是听不懂人话。
抽空插一句,温柔并且耐心到极点,“只要不干预到比你重要的那两个词汇,我绝对绝对不会和你提分开。”
余怀周肩膀宽,腰却是细的。
赵晓倩腿有点麻了。
手圈着从她抽空插完话,就没再反复呢喃她是个骗子的余怀周。
轻轻带着他在灯光下踱步。
温温柔柔,带着笑意的说以后安排。
让余怀周不要去杜杉月身边了。
周五递交杜杉月和童星的资料。
周日她们去面试。
面试过了,封闭开录。
杜杉月共四期,加上拍集体照,录团舞,划出来的档期是二十五天。
等她出来后,她会让虹姐把杜杉月的通告调整成封闭。
不行就关起来威逼利诱。
等两个月后录完爱宝的决赛。
赛后顺利的话转卖。
不顺利就直接解约。
后面慢慢会好起来的,就算是不好,也会想办法慢慢来,不会再和杜杉月有任何的瓜葛,委屈余怀周在她身边。
接着语调轻快的说等挣了钱想给余怀周买房子。
就买锦绣和庄的。
写余怀周的名字。
先付个首付,留点钱好好装修。
给余怀周装一个巨大的衣帽间。
摆手表的柜台要带灯带,二十四小时自动旋转。
还要给余怀周单独隔一个修手表碎钻的地。
等后期她攒攒钱,争取一年时间把房贷一次性还完。
然后给余怀周买车。
买跑车、商务、轿车和越野。
她脑中冒出游朝给南珠买的十三辆车。
开口叭叭叭的开始说。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挣钱,把我看到的最好的东西都买给你。”赵晓倩下巴磕在他肩膀上,眼睛笑成了月牙,“好不好?”
余怀周哑哑的,说好。
赵晓倩被松开了。
以为喘不上气结束了。
哪知只是开始。
这晚俩人没做。
余怀周只是搂着她。
但和从前的搂不一样。
手和她相扣,圈着她、抱着她、像是个藤蔓一样缠着她。
憋的赵晓倩喘不上气,浑身都是汗。
她没挣扎也没闹,适应,好不容易适应了,开始困了。
余怀周不让她睡。
缠着她接吻。
黏黏腻腻,吻的她全身滚烫,精神很大的时候捧着她的脸问:“我们是和好了吗?”
“我们以后可以住在一起了吗?”
“我真的比江淮对你重要吗?”
“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为什么?真的还是假的?”
“你既然不是喜欢我,重新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什么,亏欠吗?还是觉得我太卑微了。”
“那如果有天你把我的卑微和亏欠当成习以为常了,你还会说话算话吗?”
“你会不会又厌烦我了?”
“不主动提分手,你也多的是法子逼我主动提分手。”
“你多久会厌烦我?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会对我冷暴力吗?会像之前一样逼我吗?”
“赵晓倩。”
“赵晓倩。”
“赵晓倩。”
赵晓倩被亲了近乎二十多次。
困到被亲着身子麻木,不烫也不清醒了,依旧昏昏欲睡后。
开始被摇晃。
余怀周像是被遗弃,拼命讨好许久,想被主人再带回家,可一直遭到拒绝和踩踏的狗。
狗突然没前兆的被主人带回家了。
对他来说,长久被践踏的恐慌不安远远大于欣喜。
赵晓倩困倦到发红的眼睛睁开,定定的看了许久天花板。
想到了可以安抚余怀周不安和恐慌的办法,她回过头,困倦而起的沙哑嗓音,依旧温柔且耐心,告诉眼睛始终通红,湿漉漉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掉泪的余怀周,“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余怀周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