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膳之后,沈肆便又要出去了。
他对虞乔叮嘱:“我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你好好休息,不用等我。”
沈肆刚刚走出溪园不久,迎面驶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帘缓缓打开,一个穿着墨色锦袍的男子从里面走了下来。
“沈表兄这是要去哪里啊,本王带你一程。”
来者是嘉元帝的第五子,当今齐王。
沈肆拱手行礼,疏离道:“多谢齐王殿下,臣有公务在身,就不劳烦殿下了。”
他转身便要离开,齐王却伸出手将他拦住了。
“公务明日再办也不迟啊,咱们表兄弟可是难得遇见,怎么得也要去喝一杯,莫非沈表兄瞧不上本王,一见了我就要绕道走啊?”
沈肆目光移向齐王,随即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齐王殿下说笑了,还请前面带路吧。”
说完,他和贺川小声的交代了几句便坐上了齐王的马车,两人一同去了聚广斋,要了一个雅间。
齐王浅笑道:“这聚广斋虽然是新开的酒楼,但是听闻这里的菜品颇有特色,比起如玉楼来也是不差,本王便想着和沈表兄一起来尝一尝,沈表兄不介意吧?”
“不介意,这里很好。”
他们点完菜没多久,菜就上上来了,是蒋青过来上的菜。
沈肆是虞乔的夫君,这东家的夫君,他自然是要亲自招待了。
“二位贵客请慢用。”
沈肆是记得蒋青的,他撇了蒋青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上完菜蒋青就退了出去,齐王把手下也全部遣了出去,并让其守在门口,不许旁人进来打扰。
齐王亲自给沈肆倒酒:“沈表兄,咱们兄弟之间难得在一起喝酒,今日定要喝个畅快,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沈肆接过酒杯:“多谢齐王殿下。”
齐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举起酒杯道:“来,沈表兄,我敬你一杯。”
说完,齐王便拿着酒杯一饮而尽了。
沈肆也很爽快,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知道今日遇见齐王并不是凑巧,齐王邀约他来此,也并不是单纯的请他喝酒。
但齐王不说,他也就不提,反正心中着急的不是他,今日齐王能来找他,就足以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京中三个官员接连被杀一案,沈肆一直都没有头绪,因为这三个人互相不认识,且他们之间也找不到关联之处。
叶江蓠的出现给沈肆提供了很大了帮助,他顺着叶江蓠提供的线索去查,才发现了三人之间的关联。
第一个被杀的官员是兵部的一位姓钟的郎中,他参与了朝廷往漓州城下放赈灾银的事情。
第二个被杀的官员是工部的一位姓夏的员外郎,这次漓州城水患很是严重,为了保护赈灾银的安全,嘉元帝特意命工部打造了专门存放银子的木箱,内设复杂的机关锁,里面还加了一层铁皮,就算是被贼人劫了去,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打开。
第三个被杀的官员则是户部仓部司郎中孙大人,和叶江蓠的父亲叶主簿两人是故交,据孙夫人的供词所说,孙大人近日收到了一位好友的来信,想来应当是叶主簿寄来的。
这三个人看似没有交集,其实都和漓州城水患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沈肆从漓州城来的流民的口中也获得了一些漓州城里发生的事情,水患发生之初,官府便一直在说朝廷已经下发了赈灾银马上就到,可是他们等啊等却怎么也等不到。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有粥喝,有馒头吃,可到了后来,就只有粥了。
那都不能叫粥,就是水加了一点少的可怜的米熬得米汤。
生病也无人管,住处也只是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
他们过得连牲口都不如,这才逃亡来了京都。
漓州城水患之后,朝廷立马就拨了赈灾银下去,且派了兵部的人去押送,应当不可能会出现百姓口中所说的那种情况。
后来漓州的官员上书,说是水患复发,又有灾民受灾,朝廷这又派了钦差前去,为其修筑堤坝。
这水患最严重的便是绍永县,且它处于上游的位置,只要将绍永县的堤坝加高一些,就会止住水患。
据叶主簿的手书记载来看,朝廷发的下放的银子,和下面实际收到了是有出入的。
沈肆猜测被杀的那些官员定是发现了有人吞没赈灾银,从而被灭了口。
他已经派了人去绍永县调查那个吴县令,想来很快就有结果。
这件事情牵扯广泛,单凭一个吴县令还有那个钦差是做不到这么周全的,背后必定是还有其他人。
且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种种证据似乎都指向了顾家。
今日齐王来找沈肆,便也印证了这一点。
齐王的母妃顾贵妃,就是顾家女。
但沈肆不知道这件事情齐王是否也参与在了其中,还是说他找到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查到顾家的头上去,特意来探他的口风。
酒过三巡之后,齐王才开始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看起来像是喝的有些醉了,晕晕乎乎的说道:“沈表兄乃是皇亲贵胄,天之骄子,现在居然屈尊在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之位上,实在是过于屈才了。”
这话明显的就是在挑拨沈肆与嘉元帝的关系,依照沈肆的身份和才学,嘉元帝应该给他一个更大的官职才是。
“只要是为朝廷效力,身居何位在臣看来并无区别,皇上看重臣,臣便应该在其位,尽其责,没有屈才一说,臣就当殿下是醉酒的无心之言。”沈肆郑重的说道。
齐王摇摇晃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否认道:“本殿下没有喝醉,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南安王驻守南方,是人人称赞的护国英雄,沈表兄难道不想和南安王一样,扬名天下吗?”
沈肆只需一眼,便能看清楚一个人是真醉还是装醉。
齐王看似迷迷糊糊的,但说的话却句句条理清晰,还带着试探之意,句句都在给沈肆挖坑。